岑初语不想让许濯知道。
如?果说在知道他的心意之前,她?偶尔在他面前流露出的因为岑家而伤心的模样是仗着他曾经说过?在一定限度内会?为她?撑腰。
那么在明白他有多喜欢她?之后,她?不肯再让他为这件事分神。
她?明白他会?无条件站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岑初语的头枕在许濯颈窝处,蹭了蹭,示好一般,声?音仍旧有些闷闷的。
“我可能是有点累。”
“最近客户让我改设计稿,改得我头秃。”
许濯拥着她?,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嗤笑一声?:“撒谎不打草稿,就不怕鼻子长?长??”
岑初语无奈,他到底是对她?多了解,才能精准捕捉到她?的所有小情绪,也能识破她?经过?思考的掩饰。
她?松开许濯,扶住他的肩,抿了抿唇:“但是你抱抱我,我就好多了。”
这其实也是实话。
许濯静静地看着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像十月份的印江,弥散着潮湿的冷雾。
半晌,他吐出几个字:“别为难自己。”
“还有,不告诉我没关系,那就把你那拙劣的演技提高一点,演得再像一点,别让我看出来。”
别让我看出来,你在难过?。
岑初语一颗心被熨帖地服服帖帖,咬着下嘴唇,紧紧攥着许濯的下衣摆。
许濯一回家就冲了个澡,这会?儿穿着休闲款的棉质衬衫,衣角被岑初语捏得皱巴巴的。
许濯嗤笑一声?,去掰她?的手?。
“你们两个下来吃甜品嘞。”
冉玲曼声?先到,推门而入,视线立刻停留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脸上的表情,登时像泼了颜料盘一般,精彩纷呈。
岑初语下意识有瑟缩的举动,倒不是不坦然,只是感觉在长?辈面前“腻腻歪歪”也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
许濯精准捕捉到她?的意图,动了动手?指,转瞬,二人变为十指交叠,紧紧相扣。
许濯拉着岑初语站起身来,懒洋洋道:“什么甜品?”
冉玲曼这才意识到要对表情有所收敛,她?眨眨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般。
“奶奶和?陈姨一起做了点糖水,有双皮奶有汤圆蛋酒,还有些别的,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许濯转过?头还要问岑初语的意见?,眼神在仿佛在问她?敢不敢去。
仿若她?是个刚进门的害羞小媳妇,连见?家长?都要踌躇一二。
岑初语拉着他的手?紧了紧,飞速地白了他一眼,拉着许濯就跟在冉玲曼身后走下去。
期间,她?听见?许濯低闷的笑声?。
冉玲曼三步一回头,探寻的目的太过?明显,岑初语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
而当大家其乐融融坐在沙发上吃甜品时,冉玲曼看戏的表情几乎就要压制不住。
岑初语有一瞬间还在想,即使外人眼中的许濯永远冷静自持运筹帷幄,但亲近之人却?能发觉他偶尔也有少年气十足的时刻,大抵就是因为他随了冉玲曼的性格。
对待事业认真?负责,却?又不乏天真?烂漫,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的好奇,永远是积极而向阳的。
和?岑初语支离破碎的复杂身世不一样。
尽管冉玲曼和?许泽义聚少离多,颇多争吵,但许家是真?实而有爱的。
在这样的家庭下成长?的许濯和?许宛畅,都是能散发能量的小天使,天生就拥有用?爱治愈他人的能力。
她?想着想着,没留神,明明正?吃着茶几上自己面前的一份冰镇双皮奶,却?不小心舀了一口身旁许濯碗里的小汤圆。
嘴唇被烫个正?着,她?低呼一声?,小汤圆也滚落。
还没等?她?下意识要去捡起掉落的汤圆到垃圾桶里,被许濯一把拦住。
旁若无人地,他微微抬起岑初语的下巴,用?冰凉的指腹摸了摸她?的嘴角,神态亲昵却?自然。
两人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许濯却?没有笑意。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思考,吃着东西还分心?”
“痛么?”
岑初语感知环境的能力一向很?好。
或者说在近几年里,她?有意地培养了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
于是,在没有回应许濯的这几秒里,岑初语清晰地感知到,周遭人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甚至可以说是,一切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拉下许濯的手?,有预感一般,转过?头去。
果然看见?,冉玲曼和?许宛畅的脸上浮起了不可置信的惊异目光。
而不等?她?解释,许宛畅一个箭步过?来,推开许濯,硬生生坐在了岑初语和?许濯中间。
许濯:……
他挑挑眉,舔了舔下唇,一副“我倒要看看这个许宛畅到底想搞什么”的表情。
岑初语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许宛畅疯狂找补:“嫂子没事吧?许濯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之前我小时候被咖啡烫到,直接把咖啡泼到身上,然后脖子都烫破了一层皮,他估计就是被那次吓到了,有点瞎紧张,你别介意。”
“我看看啊。”
许宛畅煞有介事地左看看岑初语的嘴,右看看岑初语的下巴。
转过?头对许濯说:“我也是服了你,这汤圆虽然烫,但能烫到哪去,嫂子一点事没有,你可真?爱反应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