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濯擦头发的手猛地顿住,明明距离她还有好几米,却好像已经嗅到了她身上的清甜气味。
头发半干,水珠在他发梢凝聚,随后垂直落下,“啪嗒”一声砸在他脚边,心也跟着一颤。
岑初语终于注意到许濯已经走了出来,抬眸去看,第一眼是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其次是他微红的耳廓。
她这才想起来,擦肩而过的那些瞬间,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她虽然不清楚他的酒量,但从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模样来看。
嗯,是醉了。
“你睡隔壁还是我去?”岑初语问。
许濯没有回应,却继续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
仿佛直到听见岑初语声音的此刻,时间才再度开始流转。
“嫂子!”
两人僵持的这一刻,走廊里响起许宛畅的声音。
许宛畅洗完澡,换上了粉色HelloKitty的睡衣,岑初语分明从许濯眼中读出了嫌弃,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多大人了?丢不丢人?”
于是许宛畅白了他一眼,像没看见他似的,一把拉住岑初语的手,问:“嫂子你看不看综艺?我们一起看呀。”
岑初语还来不及回答,被拉着往前走了一步,又立刻感觉到肩膀被人从身后揽住。
许濯的下颌自然地枕在她颈窝,声音慵懒:“自己看去,你嫂子要休息了。”
“我们要睡了。”
说完,也不给许宛畅任何反应的机会,“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的小臂还挂在她肩上,颈窝处温热的触感却消失了,岑初语听见他轻笑一声。
而后是门外许宛畅拍门的声音。
“许濯你有病吗!门都砸我脸上了!”
许濯放开岑初语,那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却好像还残留着,包裹着岑初语的身子。
她抿了抿唇,默认许濯刚刚的意思是他要留在主卧。
于是十分贴心地抱起自己的笔记本和手机,说:“那我去隔壁了。”
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先被许濯拉住。
“你跑什么?”
岑初语:?
许濯摸了摸鼻子,松开她:“你也得在这睡。”
他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眼里的迷惑,才补了句:“许宛畅很爱打报告,不能让奶奶知道我们分房睡。”
懂了。
岑初语点点头,倒是对这一点没有异议。
于是她放下电脑,去里间衣帽间里抱出一床被子和一张软垫,在床边铺好,抬头对许濯说:“那你睡床吧,我睡地上就好。”
许濯:……
岑初语一向认为,自己的性子足够温和,而且在对待许濯的时候,她也足够贴心了。
但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明显看到,许濯的脸色沉了好几分。
他紧紧抿着唇,走过来,将岑初语从地上拉起来,声线也很冷。
“我是这种人?”
“你睡床。”
-
岑初语在流理台坐着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惹到了许濯。
虽然没想出结果,但秉持着友好相处的原则,岑初语还是给许濯倒了一杯醒酒茶。
她走进房间的时候,许濯正拿起床头柜上她那杯喝了一半的水。
在他的唇就要挨到杯沿的一瞬间,岑初语出声提醒:“这是我的水。”
许濯手上的动作停下,黑眸扫过来,嘴上要笑不笑,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满脸写着“所以呢”。
岑初语很纳闷,为什么明明她好心提醒他,他却好像不仅不领情还有些不高兴?
难道奶奶说许濯有洁癖,不是真的?
不过岑初语也没介意,她一向知道许濯的脾气有些古怪。
于是走过去,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杯子,又把醒酒茶塞回他手里。
许濯愣了愣,看着杯子里的水,闻了闻,反应过来:“什么东西?醒酒茶?”
回应他的,是“啪嗒”一声,岑初语关掉了主卧里的灯,只留下床前的一盏暖黄壁灯。
“我睡了。”
许濯看着她爬上床,瘦小的身子被柔软的棉被包裹成一团,床中心微微下陷。
他没由来地扯了个笑,然后趁着岑初语背对着他,拿出手机对着杯子胡乱拍了一张。
他一口饮尽,然后躺在床边地上的软垫上,拿出手机,发出去一张图片。
许濯:【我老婆给我的醒酒茶。】
温景:【……】
许濯慢悠悠勾起了嘴角,将温景的这一串省略号自动解读为“哇我真的好羡慕啊”,十分满意。
于是没有注意到床那边的动静。
岑初语整个身子包进被子里,侧卧着,露出一只眼睛来,正好看见许濯拿着手机,脸上挂着笑。
她确实已经很少因为不在意的小事动怒,更很少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但显然,今夜的她,有些叛逆好胜。
于是岑初语冷森森开口:“许濯。”
吓得他手机差点砸到脸上,他心虚一般将手机揿灭放回手边,看着岑初语支起半边身子看着他,于是也爬起来坐着,静等她的下文。
“嗯?”
“算了,没什么。”
也没必要非要计较,他怼她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许濯挑眉,笑容里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他双手交叠放在岑初语床边,歪了歪头。
拖长了尾音,“啊——”
“我知道了。”
他星眸熠熠。
岑初语:?
“该不会我带宛畅去宴会没告诉你,你不高兴了?”
岑初语愣了愣,皱起眉来:“谁不高兴?”
许濯轻笑一声:“还挺嘴硬。”
岑初语:……
“行了,睡吧。”
许濯说完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揉了揉眉心,打算继续躺下。
“许濯”岑初语平静地喊他,“或许你应该知道,自恋也是一种病?”
许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