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琴海湾的独栋别墅才是岑初语和许濯正儿八经的婚房。
但前海这一处复式公寓离市区近,离她的工作室更近,于是岑初语在许濯不在国内的这一年,就一直住在前海。
岑初语回到家,先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了真丝睡衣,长卷发吹到半干,她抱着电脑坐在客厅里。
手机不停震动。
展吟:【离婚吧初语,我看见你老公最后真的带着那个女孩走了!】
展吟:【就算你们是合约夫妻也不能这样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打谁的脸呢!】
展吟:【果然人帅多金出渣男啊,可把我气坏了。】
展吟:【这样的老公不丢留着过年?】
展吟:【气死了.jpg】
岑初语边看边笑,笑意是浅薄的,说她完全不介意,那是假的。
毕竟她到底跟他是夫妻关系,他莫名带着女伴出席宴会,是丝毫没顾忌她的脸面。
但如果说介意他与那个女孩的关系,那又不至于。
毕竟结婚的第一年,她和许濯能见到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他一年都在海外处理集团事务,这几日才回到申城总部接手总部,岑初语也忙着经营自己的工作室,如果不是这场生日宴,她兴许真的忘了她是已婚人士,是许太太。
他们二人,既无感情,又无利益纠纷,认真算起来,甚至彼此都不熟悉。
合约里写好了两人互相不干涉对方的感情,她也没想过要干涉。
岑初语:【消消气。】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还能安慰展吟什么,只好发过去一张摸摸头的表情包。
手机还握在手里,门口却传来了一阵电子锁开锁的声音。
岑初语警觉地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大门应声而开。
先进入她视野的是那个穿着白裙的少女,随后才是扶着门把手的西装革履的许濯。
岑初语眨了眨眼:“是我没说清楚吗?”
不是给你们腾了地儿吗?
她仍旧是笑着的,语气里却有不容置喙的质问含义,与她一向温柔的语调不同。
许濯愣了愣,随后推了一把白裙少女,自己往前走两步,把门带上。
“愣着干什么,喊人啊。”
少女:“嫂子。”
岑初语:?
许濯拽着少女走到岑初语面前,从女孩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几乎是像拖麻袋一样,将她拖到岑初语跟前。
女孩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许濯!”
许濯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也是不轻的力道。
“没大没小的,我看你是嫌黑卡不好用了?”
女孩顷刻改口:“哥哥哥。”
许濯笑了,意识到他们兄妹唱戏,岑初语一直愣在原地,于是推了推许宛畅:“好好介绍。”
许宛畅忙不迭点头,拉着岑初语的手,颇为热情。
“嫂子好,我叫许宛畅,是许濯的妹妹,之前你们结婚我在国外,所以没见过。”
妹妹……?
岑初语茫然点点头,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这是许濯的恶劣玩笑。
但许濯有个叫许宛畅的妹妹她是知道的,于是默了半晌,还是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
只不过,许宛畅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她眉心一跳,拿出手机来,点开与奶奶的对话框,轻车熟路翻到几个月前的聊天记录。
奶奶:【初语,宛畅过个月就要回来了,你正好见见。】
奶奶:【宛畅长得像我,你看是不是?】
再往下滑,点开照片,一个染着金发,画着厚重烟熏妆,脖子耳朵上挂满了朋克饰品的女孩对着镜头做着不屑的鬼脸。
岑初语看看照片,又看看眼前清新得让人想为她点一首“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许宛畅。
真实地迷惑了。
这真是一个人?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欣赏完了岑初语手机里的惊人旧照,许濯先笑出声来,嘲弄的意味很好读懂。
许宛畅讪讪笑了一声,先踩了许濯一脚,然后火速揿灭岑初语手机的屏幕,说:“换换风格,我换换风格。”
这风格跨越还挺大,也难怪她在宴会上认不出来。
于是岑初语也笑起来,莫名觉得许濯这个妹妹还挺可爱。
也同时注意到,两人脱了鞋光着脚走在木地板上。
岑初语起身去玄关处拿出了许濯的拖鞋,又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
有些歉意地对许宛畅说:“抱歉,宛畅,家里没备客人用的拖鞋,你先将就一下。”
“谢谢嫂子!”
许宛畅丝毫不介意,依旧笑容甜美。
而许濯,从岑初语手上接过那一双专属于他的、与岑初语还是情侣款的灰色拖鞋时,扫了一眼许宛畅,又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酒店专属一次性拖鞋,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了几分同情,与炫耀。
许宛畅“啪”一下拍在许濯背上,声音响彻在客厅里。
这一巴掌拍得许濯脸都黑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岑初语看在眼里,想,没想到许濯这样恣意孤傲的人,和妹妹关系倒是不错。
-
许濯在主卧的浴室洗澡的时候,许宛畅在用厅里的浴室。
岑初语晚上吃了好几块甜点,此刻感觉肚子里沉甸甸,于是倚靠着主卧的门框,在给展吟发消息。
岑初语:【那个白裙小姑娘,原来是许濯的妹妹,许宛畅。】
她连表达震惊,都是用句号收尾。
展吟就远不可能淡定了,几个红色惊叹号发出来的时候,真实让岑初语体验到了被吵到眼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展吟:【靠!我说怎么感觉那小白花有点眼熟呢,是许宛畅啊,我以前见过她的,她那会儿……】
于是岑初语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张朋克烟熏妆的许宛畅。
唔。
岑初语:【人小姑娘换换风格,也正常。】
……
她跟展吟又聊了几句,微信上工作室的群里不断有消息弹出来。
她切出去去看,对待工作一向谨慎认真的她,连看他们群聊都是微微皱着眉,仿佛在研究古玩一般严肃。
于是浴室的水声停下来,她也没注意到。
许濯穿着自己的丝绒浴袍,拿着毛巾擦头发,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幕。
主卧外的走廊没有开灯,岑初语倚靠在门框上,一半身子沐浴在主卧暖色的灯光下,露出的脖颈修长,肩颈线流畅,而另一半身子隐入黑暗中,浅灰色的睡衣都像染成了黑色。
她似乎在看什么很重要的事,眼神紧紧盯着手上的手机屏幕,微微皱着的眉头告诉他,她看得有些吃力。
她一只脚站在木地板上,另一只脚却脱了拖鞋,脚尖点地,脚掌贴着门框,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趾还微微蜷曲,动了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