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陆的表情看似平静,眸底却有名为愤怒的火苗在冰冷燃烧。
夏烁身体依旧呈现非常放松的状态,甚至还顺势往门上懒洋洋的一靠,后脑勺贴着门板,细碎的黑发有些翘起,露出了一个非常无辜的表情,“什么?”
尚陆看着他良久,缓缓直起身,“多了一个人。”
夏烁眨了下眼。
尚陆继续说,“多的,不是第一个死的中年人,是你。”
“哎——”
夏烁似真似假地发出一声拖长的语气词。
“证据就是他死后,娃娃少了一个,”
尚陆很平静,“来到这里的每个人对应一个娃娃,他死之后娃娃少了,说明他是十分之一。”
夏烁“嗯”了一声,偏过头,眼镜片微微反了反光,“十分之一?”
随后又笑了,“你是不是记错了呀,不是九个吗?”
“十个。”
尚陆抱臂倚着书架,“有十个仆人娃娃,就有十个仆人。”
“那不是正好吗,”
夏烁扳着手指数,“加上我就是十个人了。”
尚陆还是盯着他,目光复杂沉郁,“确实是有十个仆人,但第十个不是你。”
他唇角扯动,“除了我们九个之外,这栋楼里还有一个活人,就是那个不人不鬼的老伯,他和我们一样,都能在白□□动,并且害怕天黑,他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这栋洋楼的仆人之一,那十个仆人娃娃里,自然有一个代表了他,至于你——”
他目光沉沉地与夏烁对视,片刻后才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这里的仆人,你是这里的主人。”
“你就是这栋洋楼的小主人,在那场大火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的安吉尔。”
书房里瞬间陷入寂静,落针可闻,夏烁抬头与他静静对视,目光平静。
但某种胶着而紧绷的气氛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良久,夏烁发出“扑哧”一声笑,而后抱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什么啊哈哈哈哈,你这个结论也太有趣了哈哈哈。”
尚陆没有恼羞成怒,只是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书桌前拿起了一本册子。
夏烁笑得很夸张,眼泪都笑出来了,眼角泛着红,他依旧靠着门板,视线从眼尾轻轻一转望向尚陆手里的账簿,那寻常的一个侧眸,在他这张平凡无奇的脸上,竟莫名其妙地带出了某种能让人心口一跳的魅力。
“这是什么啊?”
夏烁笑着问。
尚陆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依旧平静无波,“这里账簿,记录了发生火灾之前,这栋洋楼主人的账务往来,洋楼主人一家一直在帮扶捐助附近的村子,支出款项在当时来看都是巨额,但是这些账务,在1927年,也就是发生火灾前一年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他们不再无底线地帮助穷困的村子,于是第二年的某个夜晚,这栋楼突然发生大火,主人一家全部葬身了火海。
这是巧合吗?
尚陆又走到书架边抽出了一本外文书,书皮上,漂亮的斜体字印刷着《HAMLET》,在这本书周围的都是浪漫主义爱情小说与诗集,这本《哈姆雷特》显得格格不入。
“更巧合的是,”
他翻开书页,里面掉出来一张似乎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页,面色冷凝,“火灾之后不久,那座村落就突发瘟疫很快荒废了,有人传言,这是来自洋楼的诅咒。”
他看向夏烁。
夏烁扬了扬眉梢,“哎?”
“把这些情况结合起来,不难推测出当年这里发生过什么。”
“留洋归来的年轻富豪不愿卷入混乱政局,携妻子隐居乡下,并慷慨帮助附近乡邻,穷困的村人却贪得无厌不思进取,富豪明白烂泥扶不上墙于是不再无底线地帮忙,没想到村民们因此怀恨,上演了一出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
尚陆说这些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夏烁的反应,夏烁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唇角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那在你的猜测当中,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他笑眯眯地问。
尚陆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村民们袭击了这里……”
他的语气又冷了下去,“男女主人临死之前,大概率是把孩子托付给了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老伯,所以只有你们俩活了下来。至于地下室里九具仆人的尸体,我不知道。”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