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出岫,鹤舞云空,独属黎明的金灿辉光折落树下,细碎的斑驳光影散满曲折小径。
花香聚散,步声渐近,李钦月轻轻步出云廊,瞧不见小径的幽美,低头自顾登山,眸中不时闪过流光,光滑如玉的黑白子在指缝中旋转跃动,心思变换如这漫山云雾,谁也琢磨不透。
掌门师兄看过了,昨夜的剑伤确实是太上净尘空明经才能留下的,可即便如此那个“宫”字究竟象征什么谁也讲不清,可能是真,更可能是假。
景歧不会看错人,除非那两个玉壳中有着什么,蛊虫亦或是阴魂夺舍……
想着,算着,不知不觉走尽通幽小径,晨曦描绘着的飞羽宫映入眼帘,一切都好像没睡醒的样子,万籁俱静。
凌祁薇依旧守在院外,还是旧时模样,一身与此间静好格格不入的黑衣,面色清冷,微蹙的眉宇中含着七八隐忧。
“祁薇,她们醒了吗?”
李钦月的声音很轻,可还是引得凌祁薇眉头一挑,思绪一断再无法续接,所以凌祁薇答话没个好气,凶巴巴的。
“就在屋里,你不会自己去看?”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两位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管好你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不然小心我帮师姐挖去你的贼眼!”
“是,谨遵师妹法旨!”
李钦月装模作样的一拜,想逗佳人开颜却不曾想凌祁薇的眉头又是一挑,右手无名指与小指动了动,那玄铁剑匣似乎也跟着轻颤少许。
“滚进去,别在这碍眼,更别跟我套近乎,之前你们算计我的事我还没忘了,这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是。”
见佳人薄怒,李钦月只得将那句敢想不敢言的“干嘛这么记仇”死死压在心底,不敢多做停留,闪身匆匆步入庭院。
瞥了眼雪晴柔精心打理的娇花,上前推开雕花木门,药香扑面而来,进屋,李钦月轻轻关闭门扉,走近江沁月身前,仔细瞧瞧脖颈、衣袖、裙摆、鞋帮,每处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回过头去,依样循序望向宫羽薇,一切无恙直到视线落在裙摆。
那丝丝缕缕的血迹就如纸上墨点,晴空孤云,分外刺眼。
李钦月深吸口气,不动声色的截下那段裙摆,再看看江沁月的衣裳,四下搜寻没发现什么痕迹便折出内殿,在门扉上重新落下法咒,望着流云沉吟片刻,似确认般问道:“祁薇,谁给两位清理的衣裳?”
“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李钦月轻声说着,瞥了眼指头再动的凌祁薇,御剑腾空,催动法阵直接挪移虚空落在凰焱山,向着宫羽薇的住处大步前进,心底有种猜测,希望是真的,又希望不是真的。
七八旅鸟在飞檐边歇脚,随着李钦月走近振翅腾空,楼外适逢其会的两名女娥闻声走近,望望凝视着阁楼的李钦月,昂首阔步到近前,秉腕抱拳,声如轻挑琵琶,清脆空灵。
“敢问是那位昆仑师兄,不告入山可有要事?”
李钦月回神,转过身来对着两名女娥还以剑礼,笑道:“我叫李钦月,我那师兄有部剑经落在此间,两位来的确是时候,劳驾帮忙寻寻。”
如果凶手是宫羽薇,那太上净尘空明经必然在她手中,所谓:“道不轻传”,想验证这一点,用帮方景歧取回道经的这个借口正合适不过。
“原来李师兄,恕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帮师兄开门寻经。”
为首的绿衣女娥委身一礼,对同行的紫衣女娥比个手势,缓步引着李钦月走到门前,手印变化,散去封门的法禁,楼上楼下的仔细搜寻起来。
李钦月守礼未入闺房,等在院中,另一名女娥折回弟子邬,又寻了个同门,继续巡视山门。
昊日微斜,绿衣女娥自顶楼快步折出,轻笑着问自顾出神的李钦月,“李师兄,方师兄是否在经卷外留下过法禁,我可是寻不得那经文……”
“额,是我糊涂了。”
李钦月恍然回神,祭起一面嘲风明镜,并指为剑,当空挥斩,镜上投影阴阳图绘,四盘八门相继展开,一线流光腾起,在阁楼外转了转,发出一声轻鸣。
“起!”
李钦月眉头轻挑,眉头紧蹙着引动咒法,几缕凰焱在屋中散开,一枚玉符随着流光接引落在嘲风境上。
那绿裙少女望望凰焱封锁着的柜子,不由瞪大双眸,退了数步,李钦月神识扫过,顾不得礼节直接登楼,凝视着柜中摆放整齐的草人、木雕及一应邪门咒术所需的材料缓缓握紧拳头。
“这儿没进来过人吧?”
“不能确定,那晚事发突然,门中巡视弟子倾巢而出,及至天明方才归来。”
绿裙少女轻声说着,压着心底的震惊,见李钦月沉默,又道:“我是跟着师姐长大的,她不是这样的人,李师兄才智天下无双,超过我等数倍,还请师兄查明真相,还师姐清名!”
说着少女欲跪,却被李钦月以灵力托住,只能缓缓起身,看着李钦月小心的查看草人、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