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捏着手中的曼陀罗残瓣在东院门口犹豫,琉璃一早打探到的消息,东院,是平南王的起居院落,也就是说不仅公主要住这里,便是孤行少的弟弟,住的也是这里。
后背起了第二身汗了,可是欧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将门敲开。
孤行少说让她躲着公主,她这一手敲下去,不碰上的几率其实并不小;可若是不敲,她又觉得良心难安。
按理说勘验的结果她该告诉孤行少,或者直接对老王妃说,可是前者辰时不到据说便被司徒陌叫走了,老王妃也和他前后脚去了什么山什么寺还愿。
欧阳苦闷地瞅了瞅灰白的高墙,想着左右这花种了也好些年了,若不然等孤行少回来再说?可转念一想,正因为种了好些年,内中的人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便更不好说了。
若不是勘验出这曼陀罗里有指尖砂,她哪里想管这份闲事!
欧阳蹙眉,总归是莲峤的东西,她不能不管不问。
“吱呀”一声,院门突然打开了。
欧阳吓了一跳,抬眼看去竟然是昨夜那个精瘦的开门小伙儿,他似乎精神还是不大好,似乎有气无力挂在门后似的,所以探出来半张脸几乎和门棱子齐平。
今日光线大好,欧阳仔细瞧去,哪里是没睡醒的精神不好,小伙儿面色蜡黄,眼眶下乌青乌青一片,唇色却惨白的几乎不成人样。
欧阳脑海里第一时间便蹦出三个字:指尖砂。
中毒的迹象外显,体色完全逆转,已经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这位姑娘,我们王爷有请。”小伙将门拉得开了些,这次没有孤行少的威压,小伙的动作慢了许多。
欧阳看着他开门时佝偻的厉害,于心不忍,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服侍你们王爷的?”
“打小,”小伙笑道,将门推得足够开了才一步一晃将路让开,“姑娘从那台阶下去,走方形的石板,便能到王爷哪里了。”
“可以烦请小哥代为引路吗?”欧阳道,眼前人是自小跟着王爷的,想来便是一直同王爷形影不离,观他中毒的深度,想来公主嫁进来种了三年的花,打一开始怕就喂着指尖砂的。
“奴才被蛇咬过,打那后落了病根,这个形容怕吓着公主娘娘,所以王爷打发奴才来守门,不得靠近主屋。”小伙苦笑道。
欧阳听得堵心,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中毒,而且是拜他口中生怕惊吓到的公主娘娘所赐,那王爷呢?王爷知不知道呢?
“多谢。”欧阳点头,往花海里望了望,哪里看得见什么方形的石板,即便真有青石板,以这花开得密集蓬勃的架势,她可不想真从里面穿过去。
欧阳纵身而起,敛了声息,朝着花海对面的主屋飞跃过去。
果然如她所料,行止带起的风也能诱发指尖砂,欧阳再催一层内劲,三个起落便站定在人屋门前。
“孤以为你会老老实实蹚过来。”那在门前晒着暖苏苏太阳的平南王正不徐不疾用着早膳。
传闻中娶了公主、承了王爵的幸运儿与孤行少在眉眼上还有些相似之处,不愧是同胞兄弟,说的话都同样噎人,只平南王说这话的时候笑得牙不见眼,看起来温和极了。
“欧阳见过王爷。”欧阳福身见礼。
“不必多礼,日后都是一家人,本王还得唤你一声长嫂,”平南王道,“这么早过来,定然没来得及用膳,孤方才叫人多添了一副,一同用吧。”
平南王看起来不比欧阳年龄大,说话却自有一派老成,虽然还是笑得温和,却透出股子不容抗拒的威压来。
果然是亲兄弟,哪怕性格迥异,却都一样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