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让站在一旁的庄子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毕竟外人都知晓折竹君对女人退避三舍,八重云天的人就更加清楚,他对女人有多么抵触厌恶了。
姜玉鸣抬头正要感激他,瞧见庄子真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立即露出了窘迫的神色,他想要解释,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强装镇静的感激道:“多谢师叔,麻烦您了。”
庄子真看了眼他如今还没有抽出来的,被少女双手握在手心里的手,又看了看闭着眼睛,神色憔悴的美丽少女,问道:“这位姑娘已无大碍了,师侄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抱歉,师叔,我……可能还要一段时日。”
庄子真笑了笑,歪了歪头:“因为那件翟子法器,还是因为这位姑娘?虽然不知道这一趟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师侄似乎已经不再厌恶女子了?”
“不,其实……”姜玉鸣正想说他并没有克服厌恶女体的问题,可那样的话,岂不是说,他只对她一个人的触碰不抗拒?这样的话,代掌门一定会以为他动了情。
……他没有!
绝没有!
姜玉鸣权衡了一下,便又将剩下的解释吞了回去。
“我……放弃那件翟子法器了。之前遭遇红尘谷的妖人时,她救了我,所以我打算陪她过完这一世,报完恩再走。”
“报恩,么?原来如此,既然有这番因果,那么,我就自己先回去了。”
“是。师叔,我送您。”
“不过,真的一点情动都没有吗?”
“是报恩。”
见姜玉鸣抿着嘴唇,说的坚决又倔强,庄子真的性子又并不强硬,最终两人僵持了片刻,男人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道:“那好吧。”
庄子真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女,压下心中那莫名的悸动,姜玉鸣轻轻的将手从伊荼娜的手中抽了出来,将庄子真送了出去。
等到八重云天的代掌门离开,他再进屋时,伊荼娜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趴在床上,虽然神色疲倦脆弱至极,眼神里却仿佛有星光在闪耀。“仙师大人,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怎么?”姜玉鸣迟疑了一下,还是向着她走了过去。
少女重新又拉住了他的手,虔诚的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表情宛若迷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途,精疲力尽,却欢喜落泪:“仙师大人说,要陪我一辈子……我好高兴。”
姜玉鸣本想告诉她,要她不要多想,他没有别的意思,绝对没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幸福的神色,滚落的泪滴,他没能说出口。
不仅没有说出口,心头反而又酸又暖,叫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就这么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姜玉鸣弯下腰来,用拇指拭去了她的眼泪,嘟囔了一句:“哭的真丑。”
心里却软的不像话。
感觉到了他的指腹从脸上擦过的触感,伊荼娜睁开濡湿的长睫毛,清澈而湿漉漉的眼眸从睫毛后带着柔弱羞怯,扬起脸来仰望着他。
她朝着他嫣然一笑,“我才不丑,仙师大人不可能再瞧见比我更好看的人了。”
魅魔的魅惑天赋,能令所有人瞧见她时,都会瞧见自己心中最美的样子。
所以,伊荼娜才不信姜玉鸣真的觉得她丑。
对于这一点,魅魔非常有自信。
而对于她的自信,姜玉鸣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眼中却带着隐约的笑意,因为她方才那句话,和他梦中见过的伊荼娜的性格,十分接近了。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真不知羞。”
说完,他就瞧见了一旁的大豆,正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姜玉鸣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对于伊荼娜的态度已有些过于亲近,他立刻敛去了脸上的所有情绪,恢复了面无表情,垂眸道:“折腾了一夜,你也累了。我让大豆和二豆去准备早饭,你再休息一会,我叫大豆把早餐送上来。”
伊荼娜乖乖应了,她松开了他的手,在床上又闭上了眼睛。
姜玉鸣却觉得被她放开的手有些空荡。他的凝视着她神色柔和,睡梦中依然眉眼带笑的睡颜,指尖不自觉的相互摩挲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求她遗存的触感。
最终他握了握拳头,转身出去了。
……
自那以后,伊荼娜就非常自然的,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拖到了一层软绵绵、轻飘飘的氛围里。
姜玉鸣打定主意,她若是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表达爱意的话,他一定要明确的拒绝,可偏偏自那以后,她又绝口不提类似的事情了。
他们相敬如宾,他教她读书写字,她也丝毫没有逾矩之举,仿佛变成了一位乖乖的学生,与他只有师徒情谊。
这期间,姜玉鸣也出过门。有时候,是独自一人去寻找解除红尘练的办法;有时候,是同道好友来到附近,邀他一见;还有时候,是有人遇到了麻烦,求助于他。
而在这些交往之中,他自认为所作所为光明磊落,所以并未隐瞒自己如今正守在一位凡女身边报恩,那些麻烦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往往一击即破。
渐渐地,修道者都听说了折竹君——那位对女性不假辞色,冷若冰霜,退避三舍的折竹君,如今居然有了一位凡间夫人!他心甘情愿留在对方身边,要守完她这一世。
伊荼娜并不清楚自己的名声已经渐渐的往传奇上靠了,她只在姜玉鸣出门时,乖乖的在家里临摹他写的字帖,模仿他的笔迹。
默默的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