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神一晃，握紧了梳子，挤出笑容：“老夫人这可冤枉我了。”
“真是冤枉吗？我人虽老了，但还是耳聪目明，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直都知道，只是说穿与不说穿而已。”老夫人眼角微抬，那模样看上去像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
在她面前，鄂东娇只算一只小狐狸而已，心里发虚，顿时原形毕露：“我……我也就是有时候胡说抱怨……并不是，并不是真的骂您。”
“行了，别怂着了。”老夫人轻抚鬓边的发丝，淡淡道，“我明白，你是天下第一毒医的传人，心高气傲，让你一直在内宅伺候我，的确会心不甘情不愿，但老太婆我无所谓，用人只取其才，只要你表面恭敬，无论你是贪恋帅府的荣华富贵，还是对堇元动了真心，我都姑息养着你，替你撑腰。”
“前提是——”她看向满面惊骇的鄂东娇，微微一笑，“你愿意为帅府效力。”
这番话，是老夫人在敲打鄂东娇。
她将鄂东娇的心思抽丝剥茧，一一分析得准确无疑。
鄂东娇只觉得眼前的老太太极度可怕，以前没有风波时，她简直是天下最好的祖母，含饴弄孙，一副深闺老妇的慈祥印象，仿佛极好糊弄；而一旦有了风波，她眼睛睁全，却比天下最致命的毒药还可怕。
“老夫人，求求您帮我留下来！”鄂东娇果断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你只管收拾包袱离开，越快越好，堇元会留你的。”老夫人示意嬷嬷继续为自己梳头，语气很是笃定，“他留你时，你要趁机提要求。这是你最好的博弈机会。”
鄂东娇又惊讶又疑惑。
厉堇元说一不二，怎么可能改口？
这些日子，她已经想了很多办法都未奏效，既拉拢小战神，又离间他和贺知知，但他始终坚持驱逐她。
但老夫人这么有把握，鄂东娇只得咬咬牙，告辞道：“既然如此，老夫人，娇儿告辞。”
很快，鄂东娇收拾了行李，抱着白猫怀特，走出帅府门口。
厉堇元的轿车一个急刹，赶到帅府时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上车！”他摇下车窗，十分冷漠地吩咐，面色隐隐有些焦急。
“少帅，我已经向老夫人请辞了。一个小时后的火车。”鄂东娇惊道，莫非真的被老夫人算准了？
“不用走了。”厉堇元转头望向帅府，目光仿佛穿透重重院墙，落在祖母的屋内。
老人家晨起后有个习惯，一边吃粥，一边摆布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弈。
一方攻无不克，一方守无遗漏，厮杀很是惨烈。
她是下棋的高手。
祖母这一回棋高一着。厉堇元想，是他大意了，久未见过祖母出手，才被她赢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