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知忽然就醒了,吃力地坐起来,清亮的目光盯着他。
“你对女人是不是有洁癖的?”
她看他清理得格外细致,又想到他离开金城后,甚至派赛铃寸步不移地跟着她。
男人也许可以不计较一个女人的从前,但会计较她属于自己之后的经历。
“如果我被罗鸣奇……你会厌恶我吗?”贺知知问。
她心里头有种复杂的期待。
希望听到他说是,他是高高在上的少帅,没必要配一个残花败柳,那样她至少有一个好消息,从此自由了。
又希望听到他否认。
“不要问蠢问题。”厉堇元摸摸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船舶入港,有了归属,“我除了心疼你,除了恨自己没有早点来,什么都不在意。”
到他这个位置,是不屑于哄骗女人的。
贺知知眼睛发酸,想哭又哭不出来。
这时,卧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我说过,在她没有痊愈之前,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我。”厉堇元恼怒地吼着外面的人。
郭节在门口硬着头皮汇报:“少帅,林树生检查罗鸣奇的尸体,发现他用了许多虎狼偏方治疗,传染了严重的疫病,如果雷小姐被逼和他……在不能确定传染风险的前提下,您最好不要和雷小姐接触。”
“闭嘴!”厉堇元掏出枪,直接把门射穿。
子弹就贴着门外郭节的头皮飞过去。
郭节惨白着脸退下,但还是有其余莽撞的副官索性撞开了门:“少帅,林军医说得没错,罗鸣奇那东西瞎治得都烂了,你最好让雷小姐好好检查一下,她要真脏了,您可千万别……”
“砰!”
这一枪是副官的鞋履被射穿,鞋面上的洞口,汨汨冒出血水。
“滚出去!”厉堇元再度下令,已有杀意。
那个受伤的副官顿时连滚带爬,被郭节扶着出去。
厉堇元很介意他们口中的“脏”字,在他眼里,贺知知就像是一片荷叶一样,出淤泥而不染,世间任何秽物落到上面,都不会弄脏它。
他平日爱吃醋,占有欲强,可当她真的被人玷污,他也只觉得该死的是那个人,她还是一样美好。
厉堇元的手依旧搂着贺知知。
他今日打过仗,手上不免有些伤口,这些伤口碰见贺知知身下的血水,这就是那些属下担心的疾病血液传播。
“你不用担心。”贺知知忽然说。
厉堇元一愣:“担心什么?”
贺知知别过头,看着窗外的凉凉月色。
她尽量以一个旁观者的语气,平静地描述今日帅府中发生的事:“罗鸣奇试过很多偏方都没有治好自己,他碰不了我。”
厉堇元面色大变。
他想到贺知知那些撕裂的伤口,该是怎么形成的。
“木枝。”贺知知看到窗外鳞次栉比的树枝,忽然打个寒颤,牙齿发着抖。
“他用木枝。”
贺知知忍了多时的泪水,忽然像跳悬崖那般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