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甜牛奶孤零零地立在祁嘉述的桌子正中央。
萨爽坐在冯登的座位上,问秦争鸣:“是不是老胡让他回去的?”
“怎么可能,老胡巴不得他天天在学校,”秦争鸣说,“应该是有急事吧,老胡刚走,他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有急事,他会有什么急事。
“他说没说为什么走?”萨爽急急地问。
秦争鸣无语:“除了你,你见他平时主动理过别人吗?”
萨爽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呦,爽哥又来光顾了。”冯登举着半杯关东煮从教室前门进来。
萨爽垂头丧气地没搭理他,冯登把关东煮往桌上一放:“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爽哥不高兴了?”
“老胡不说了不让在教室吃这些带汤水的东西么,”萨爽这会儿心里正烦躁,逮着冯登就是一顿炮轰,“味儿这么大让争鸣怎么学习,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食堂这些小吃窗口是不是就指着你一个人活呢。”
“呀,果然是有人惹了我们爽哥了,”冯登叉起一块萝卜举到萨爽嘴边,“来爽哥,先吃块萝卜败败火。”
萨爽气得斜了他一眼:“吃你大爷。”
“嘿,我大爷都六七十了,他可没这关东煮香。”冯登美滋滋地把萝卜塞自己嘴里了。
“你赶紧老老实实吃你的吧,”秦争鸣忍不住提醒他,“小心待会儿这碗关东煮连汤带水全扣你头上。”
冯登看萨爽脸色确实不是很好,不敢再继续摸老虎屁股,端着关东煮准备去别人那边吃边聊。
“怎么了,跟祁嘉述闹别扭了?”秦争鸣问。
萨爽还没来得及回话,已经转身准备走的冯登伸长耳朵听到了这句话,回过头说:“怪不得呢,我刚才去买关东煮,瞅见祁爷往后门去了,好像还在操场边上站了会,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在操场?”萨爽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哎爽哥别急着走,”冯登急忙去拦她,险些洒了手里的关东煮,“人这会儿早走了,我是进食堂的时候远远瞅见他的,刚才我好不容易排完队,端着东西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就看祁爷已经不在那了。”
祁嘉述去操场了,她就在操场踢球,但她居然完全没发现他。
萨爽浑浑噩噩地转身回座位,后面冯登和秦争鸣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往耳朵里进,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祁嘉述生气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很了解祁嘉述生气时的表现。
祁嘉述这个人就是表面看起来很吓人,刚认识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人非常混不吝,是那种不好惹的暴躁物种,可后来熟了才发现祁嘉述是个非常克制的人,很少会有激烈的情绪表达,他不会骂脏话爆粗口,也不会摔东西,甚至连甩脸子也不会,就只是一个人生闷气,很固执地不理人。
这回估计比以往都严重,他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萨爽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还没来得及细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上课铃就响了。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辫子随后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萨爽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着不动,方阔把篮球塞到座位下面,有些纳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怪了,你怎么没打我?”
萨爽连个“滚”字都懒得说了,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她要是直接打他一顿还好,现在这个样子弄得他都不敢随便招惹她了,只敢陪着小心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萨爽终于有了点反应:“祁嘉述走了。”
得,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方阔嘴角抽了两下,气呼呼地转过去了,刚打完球的好心情全毁了,心说那货走就走呗,又不是真“走”了,至于这么垂头丧气的么。
生物老师夹着书从前门进来,萨爽表情木衲地伸手从桌洞里掏往外书,带出来一个东西掉到了腿上。
她低头一看,是个黄色钱包。
萨爽把钱包拿起来看了两眼,还没看清楚这个钱包的模样,讲台上飞来一句:“最后一排那女生,上课看什么钱包!”
这下全班人都朝她看过来了。
萨爽手里还拿着钱包,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迅速把钱包塞进桌洞。
生物老师远远地白了她一眼,继续开始上课。
过了一会儿,方阔向后一靠,偏过头小声说了句:“钱包不错啊,新买的?”
萨爽没理他,满脑子都是关于这个钱包的猜想。
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钱包肯定和祁嘉述有关,刚才粗略扫了一眼,这个钱包还挺新的,应该是新买的。
就是不明白,祁嘉述把这个包塞她桌洞里干吗。
难道是暗示她见钱眼开,可她跟崔欣宇去踢球也没收钱啊,或者说是影射她放人鸽子,可这也跟钱包没什么关系啊。
原本就惆怅的心因为这个莫名出现的钱包而陷入了更深的惆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