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医院大厅,萨爽一下紧张起来,周文韬在短信里只说让她来一趟医院,没说具体什么事,可祁嘉述就躺在医院,叫她来肯定是因为祁嘉述的事。
来的路上她脑补了很多,最后在下车的时候使劲晃了晃脑袋,把那些自己吓自己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了。
到了病房外,她没来由地呼吸加快,脚步顿了顿,居然有些不敢直接进去。
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心情和呼吸都平复下来,她才推门进去。
提着一口气走到最里面,却发现祁嘉述的床位空着。
人不在……
刚被甩出去的可怕想法瞬间全都回到了脑子里,萨爽咽了咽口水,后面蹿起一层冷汗。
她从病房跑出去,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来回转了一圈。
来往的病患医护全都变成了一个个无面人,她看谁都像是祁嘉述,可仔细看又发现谁也不是祁嘉述。
找不到!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
萨爽弯下腰大口喘气,两手撑着膝盖,医院的走廊好像在旋转,她连地面也看不清了,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
站立不稳时,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萨爽。”
萨爽回头,看清身后的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哽咽着问:“周医生,祁嘉述呢,我怎么找不到他。”
“你先跟我去穿衣服,”周文韬语气很平静,“我带你去见他。”
长这么大,头一次穿医院的防护服,穿的过程中萨爽整个人都是木的,总觉得这衣服一穿上,自己和祁嘉述之间就要隔上一层怎么也穿不透的可怕屏障。
穿完衣服出来,她问周文韬:“祁嘉述……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如果一直退不了烧的话,到了晚上可能会进入危险期。”
萨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跳了几下,抬头问:“那怎么不给他喝退烧药,不是有很多退烧的办法吗。”
周文韬被她天真的想法逗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他的情况比较复杂,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扛过去,退烧药起不了作用。”
萨爽茫然地看着他:“那他会死吗?”
周文韬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他爸妈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觉得他现在应该希望有人陪着,就把你叫过来了。”
他没明说情况到底多严重,可这些话里没有一个字不在说祁嘉述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萨爽伸手在裤子上蹭了一下,想把手心的汗蹭掉,低头时才发现自己手上戴着橡胶手套,那些冷汗怎么也蹭不掉。
周文韬把她领到特护病房门口,对她说:“进去吧,记住待会儿别摘口罩,手套也别摘,尽量不要跟他产生直接的身体接触。”
萨爽木然地点点头。
进了病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墙上挂着的各种仪器,祁嘉述躺在病床上,右手还在输液。
萨爽想了想,坐到了祁嘉述左手边。
她脑子里像有一台坏掉的机器在嗡嗡乱转,这会儿见到了祁嘉述,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床单,枕头,被子,全都是白的。
祁嘉述的脸色苍白,看起来不像是正在发烧的人,除了头发和眉毛,整张脸几乎融进了白色背景中。
她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开始害怕,怕祁嘉述随时会彻底融进一片白色中,然后再也消失不见。
她把祁嘉述的左手从被子里轻轻拿出来,隔着橡胶手套,几乎感觉不到祁嘉述的体温。
他的身体明明在发烧,手却很凉。
她想把他的手捂热,于是用两只手把他的手紧紧包裹住,低头不断地往里面呼热气。
可祁嘉述的手就像是被身体抛弃了一样,无论她怎么捂都捂不热,萨爽呼气呼到最后,鼻尖突然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啪嗒一下落到了祁嘉述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