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悄悄的,萨爽只能听到自己吸鼻子的声音,祁嘉述躺在病床上,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到,她呆呆看了半晌,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隔着橡胶手套,手指感觉不到祁嘉述的呼吸,萨爽心里一紧,迅速把手套摘下来,重新去试了试他的呼吸,感觉到轻缓的气流扑在手指上,一颗心才慢慢地落了地。
周文韬的叮嘱还在耳边,可祁嘉述的手实在凉得吓人,犹豫了一会儿,她把另一只手套也摘了,两手重新握住祁嘉述,把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她的手上还裹着纱布,只有露出来的手指能直接接触到祁嘉述。
指尖的触感冰凉。
祁嘉述的体温偏低,她早就知道,可那是在他能活蹦乱跳的时候,现在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这种低温就成了某种吓人的讯号。
现在她还能镇定地坐在原地,是因为最后一根稻草还没压上来——进门时,她第一眼就看到祁嘉述没戴呼吸机。
这起码说明他还没到呼吸困难那一步。
如果真看到那样的场景,她应该已经全身发软连坐也坐不住了。
“祁嘉述,”萨爽轻轻唤了一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病房里太安静,如果不说点话,她怕自己会直接崩溃。
“祁嘉述,上午的时候,你真的把我吓坏了,”萨爽的脸紧贴着祁嘉述的手背,轻轻蹭了蹭,“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地西泮吗,那我怎么失效了呢?这个不会还有保质期吧……你这么躺着倒是好,什么也不用担心,可我担心坏了,我怕你醒不过来……你不会那么过分吧,从去年十月底,到今年十月底,咱们才认识了一年,我都没跟你一起看过电影,也没一起踢过球,你都不知道我球踢得有多好……”
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祁嘉述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话像是说给空气听的,没人回应,也没人倾听。
“还有啊,那天我去你家,是想在你面前露一手来着,你不知道我做饭有多好吃,我发现你喜欢吃红烧茄子,还特意让我爸教了我怎么做……”
说着说着,萨爽无意识地偏过头,轻轻地亲了亲祁嘉述的手。
“考大学的事呢,我尽力吧,可我觉得我应该考不上你要去的学校……没事儿,大不了考你隔壁,只要你能醒过来……”
她正发大愿,周文韬推门进来了,拿体温计给祁嘉述量了量体温。
隔着口罩,她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从他眼里看到了几分紧张不安。
下一秒,周文韬从墙上的呼吸机上拽下氧气罩子,轻轻扣到了祁嘉述脸上。
“什么意思?”萨爽腾得站起来,喉咙上下滚了滚,腿忽然有点发软,手颤抖着扶住床沿,“……他要死了吗?”
“戴上手套,”周文韬语气很严肃,“带呼吸机是帮助他吸氧,不是快死的意思。”
萨爽怔怔地坐下,手握着床沿,抖得更厉害了。
周文韬看着她叹了口气,很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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