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清朗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他随着同僚巡视宫中的时候,遇见了正在御花园的石桌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的沈墨安。
薛清朗低声跟下属说了句,便朝这边走来。
因着御林军的众人都还在,薛清朗在离沈墨安三尺时停了下来,对着沈墨安行了极标准的礼:“微臣薛清朗,参见景宜公主。”
沈墨安看着他,眉毛微微聚拢了一下,看着有些不悦的样子,道:“起来吧。”
薛清朗站了起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等到众人都走远了,薛清朗才一屁股做在沈墨安的旁边。
沈墨安面色不虞:“你来干嘛?”她最近不想看见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就没有为什么,不想看见就不想看见呗。
薛清朗闻言,捂着胸口一副眼泪汪汪伤心欲绝地模样,用痴情女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沈墨安:“这才几日不见,公主竟然都不想看见我了。你我十余年的情分,竟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么?公主!”
沈墨安黑下脸:“闭嘴。再不闭嘴你就不用再出现了。”
薛清朗只好把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他恢复正常道:“宣宣,你没事吧?那日我表妹受惊过度,抓着我不肯放……”
沈墨安原本还好,听到这个脸沉得越发厉害:“既然你表妹受了惊吓,你便在家好生安慰便是。”说完,站起来便要走。
沈墨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似讨厌那个何冉讨厌的不得了。
薛清朗连忙拉住她,把她按在石凳上坐下,哄道:“我为什么要哄她?说到底只是个表妹,又不是我亲妹妹。我这不是担心你生我气嘛?才跟你提这些?”
沈墨安瞪着他:“我为什么生你气,你说!”
薛清朗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不知道啊,你为什么要生我气?你说说看,我改。”
沈墨安低着头想了想,一脸茫然:“忘了。”
薛清朗:“……”
薛清朗到底和沈墨安一起长大的,很是了解她。没几下,就将沈墨安逗得开开心心的,把之前的不开心都遗忘了。
沈墨安只觉得薛清朗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那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废话,这当然不一样了。从前是拿你当妹妹宠,现在是拿你当媳妇哄,这能一样才有鬼。
另一边,沈温宁正给手里的衣服缝边剪线,做最后结尾的工作。
这衣服花了她很多时间和心血,从裁剪到缝边,都是她一手做的。
她细细地摩挲手中的这件衣衫,嘴角竟也带着些许羞怯的笑容。她想,他会不会喜欢呢?
她略微偏了偏头,对大宫女墨玉道:“你将那盆玉兰花放到窗口去。”窗口边放盆玉兰花,是她和他的暗号,在老地方相见。
夜已深了,春日初寒,湿寒之气丝丝入骨。
沈温宁站在他们幼时相依为命的屋子门前,冷得手指微微颤抖着。她今日出来的匆忙,竟忘了多披件衣服。
她是欣喜过头了。是很久没见过他了啊。
近些年他们越走越远,他对她也越来越冷淡。幼时彼此依存的时光像是她做的一场梦。最近一次见他,是那日的亭子里那一首合曲。再上一次单独见他呢?好似是去年了吧。
她也想着能挽回他,拉近他,让他真真切切地存在于她的身边。
只是约定的是子时,如今都丑时了,他还未曾来。
沈温宁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白了,只是她不肯离开,固执地站在原地。
暗中那人看着她这般,终于是不忍心了。
他从暗里现出身来,一身白衣在黑暗和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清冷孤傲。在他出来的那一刻,沈温宁的眸子里透出欢喜的光。
她的声音有些低,却满是欣喜:“你来啦。”她原本所有的温婉端庄全抛了开,此刻的她,只是个在心上人面前,欢喜羞怯的女儿家。
明弦附身行礼:“参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