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间?里整个安静了下来。倒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安静,齐攸朗默默盘算,以那二人的身手,只?刚才几个狱卒,只?要没被御林军抓住,还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逃得出去,而听刚才的声音,似乎他们逃出去之前,御林军也并未赶到。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心里愈发忐忑,连坐也坐不住。
柳柳早是缩成了一团在角落里,不知?是吓得还是怎么,好半天一句话也没说?。齐攸朗这才想起去安抚她?几句,小丫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齐攸朗说?道:“爷,您就真的这么相信皇上待您的情意吗?”
齐攸朗深吸了口?气,看着柳柳,面?色凝重道:“柳柳,爷与皇上自七八岁时一起在上书房读书时就已经?跟兄弟般相处。皇上这人,面?冷心热,脾气虽躁,心却是极软。我相信他心里始终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怕是恼了我,也不会真的对我下了狠心的,你看这些日子,虽然?是关着咱们,但是送饭来的人,日日还记得把我要喝的汤药端来。哪个犯人会有这样的待遇?这地牢阴冷,本?就是要这效果,让关在此处的人心寒心惧,但是,前几日却有人拿了棉被过来给咱们。总是皇上心里记挂着我这身子,怕我为此落了什?么病根。皇上只?是不习惯这世上有他要而不得的东西罢了,等他想清楚了自己?不再想要,也就不会再为难他们,到时候气慢慢消了,与我还是兄弟。”
“可是,爷,世人不是常说?,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么?您就那么笃定,皇上早晚有一日会原谅了你?”柳柳可怜兮兮地问道。
齐攸朗微笑着点点头道:“伴君的确如伴虎,咱们今天进了这大牢就是个例证,总在他身边伺候着,难保哪日里就是摸了着老虎的屁股。可是,柳柳啊,爷对皇上也许真说?不准什?么。但是,对自己?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却是信得过的,他不会真的害我。而且,他如今这么关着我,十有八九,倒还真是未必纯粹是为了惩治我,而是如你所说?,想要诱着未婵他们来救我才是真。”
柳柳点点头,似乎放心了许多,破涕为笑道:“那咱们就等着吧,这里除了黑了些,潮了些,要说?起来,还真跟爷说?的一样,吃喝倒也不曾被亏待过呢,而且看着咱们的人也挺和气。果然?不是像要给咱们治罪的样子。”
“对,所以,耐心些就好了,别自己?先慌了。”齐攸朗说?道,话音未落,外?间?里有人大声地唱道:“皇上驾到。”
齐攸朗与柳柳一对眼神,赶紧是跪倒在了门边。
楚翰天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叫起,让人搬了把椅子自己?坐到了外?边,好一会儿才是阴恻恻地说?道:“品清,朕一向并不知?道,你的人缘倒是极好的,才是关了你这几日,朝臣里不少来为你说?情不说?,今天竟是还有江湖中人,舍命来救你。”
“皇上,朝臣若是为臣说?情,恐是也是看在老父的面?子上。至于说?江湖里的朋友,不过是一时的义气,一切均是为臣的错,请皇上莫要责难他们。”齐攸朗字斟句酌地说?道。
“朕倒不是那不问是非的昏君。朝臣们无论是看了你的面?子还是誉国公他老人家的面?子,朕也不会为你的事迁怒了他们,至于你的江湖小友,今日里既是让他们逃了,朕也不去追求什?么,而且,朕今天来还是准备要放你出去。”
齐攸朗心中一紧,只?觉得以他多年来对楚翰天的了解,此时的这副样子不似已经?原谅了他,却又说?着放他出去的话,只?怕是难道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已经?让楚翰天找到了夏未婵的下落?但是,这种惶恐他却又不敢露,只?的面?无表情地等着楚翰天后边的话。
“旁人与朕说?情,朕虽是不为难他们,倒是也好打发了去。只?是誉国公他老人家让朕心中颇有些不忍心,原是不多的头发,为了你,只?怕是也要愁得掉光了,朕看着实在是心软。”
齐攸朗听楚翰天这么一说?,倒是略微松了口?气,他齐家是世袭的爵位,早年间?楚家人开疆拓土之时,齐家也是功在社稷的开国元勋,是以多年来,齐家一直是高?官厚禄,而历代皇上也都是对他们十分亲厚。想必,老父这次一定是舍了颜面?来求,才是让楚翰天没法?拒绝。想到父亲一辈子没求过人什?么事,这会儿为了自己?担惊受怕,齐攸朗心中又是难免一酸。
不过楚翰天却是又叹口?气道,“不过,我虽然?最后还是狠下心来,打发了誉国公回府,让太医们好生给瞧着身子,没应下这事,但是,却挨不住另一个来求情的人……”
齐攸朗抬头,对上楚翰天别有深意的目光,后者说?道:“誉国公那边我倒是安抚了去,可是这多铎我却是有些安抚不了了,如今,似乎还真是必须放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