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婵却是笑得很腼腆,“我知道公子不在意一件衣裳的事,只是闲着也是闲着,觉得尚能修补就这么扔了可惜。”
几日后齐攸朗再去看夏未婵缝好的衣裳,那件月白色的长衫,从肩膀处绣上了几支纤巧的柳条,蜿蜒至胸口,图样并不是太难,但却也别有几分雅致。他看着喜欢,嘴上便也忍不住夸道,“夏姑娘还当真是让在下开眼了,这世上可还有姑娘不会的事么?妙手回春,在下亲眼见过,一身的功夫也是令人叹为观止,孟兄说夏姑娘于烹饪上独有建树,如今再看于女红也是出类拔萃,真不知在你身上还藏着多少惊喜。”
夏未婵对这份赞誉有些受宠若惊,“齐公子太过誉了。说什么妙手回春,未婵于医术之上,只是跟着先父习了些针灸之术。其他的,也不过是这些年跟着我师兄耳濡目染,莫说是精通,不过是一点皮毛。功夫就更是,那日里您见未婵那般无能就该知道,我只是学会了点轻功,其余的可真是一点不会。烹饪的事也不过是师兄一向不挑嘴,才会觉得我做的东西还能吃。至于女红,更是让齐公子见笑了,我母亲去世的早,没人教过我这些,不过是这些年在霍家,不好意思麻烦人家,所以缝补浆洗的事,也都学着些。着实粗陋的没法见人,未婵缝好这件衣裳也不是想让公子还能上身,也不过就是没事时打发些时间。”
齐攸朗只是温和地笑笑,并未再急于去夸奖夏未婵,虽然心里好似有很多情绪在涌动着,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反复地摩挲着夏未婵为他补好的那件衣裳说道,“这衣裳我一定好好收着。”
夏未婵有些惊喜地展颜一笑,似乎并不是她为齐攸朗做了什么,而是齐攸朗为她做了件事情一样,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就又静悄悄地坐到了一旁,认真地把药汁刷在药布上,准备给齐攸朗一会儿换药。
齐攸朗倚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夏未婵,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侧影,发上簪着那日里自己送给她的白玉发簪,除此之外再无旁物,松松的几缕发丝依旧跟平时那样随意地散落下来,覆在脸颊之上,她偶尔会抬手,把那不听话的发丝挽到耳后。
她那样安静,似乎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可是齐攸朗就这样躺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心里却生出一种无比安逸、熨帖的感觉。虽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从来都是透着一股子生疏与客套。可是此时此刻,这个为他的伤而忙碌着的小女人,却让他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从来都是一家人。
他是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夫,而她是他温柔、恬静的妻。这种臆想让齐攸朗不知觉的脸上挂上了一抹笑意,整个人便觉得愈发的慵懒了起来,真有心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度过。
夏未婵给药布上抹匀了药汁,抬起头,正看见齐攸朗满足惬意地对着自己微笑,看见他的笑容,她心中也觉得开怀,便是拿着药布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齐公子这样高兴,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齐攸朗略窘,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回答,门帘一挑,端着水盆进来的柳柳,显然是听见了之前的话,笑着道,“夏姑娘这才是明知故问呢,我们爷这当口还能想到什么高兴事啊?定是想着能日日这样对着夏姑娘才是最美。”
齐攸朗让柳柳说得哭笑不得,解释或者不解释好似都有些尴尬。这丫头还真是跟在他身边久了,总是会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也怪他这些年来,从来也都纵着她,并不多管,有时还会觉得她的一张利嘴很是有趣,惯得她更是什么话也敢说得。
柳柳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没跟齐攸朗明说,但是齐攸朗也看得出,除了必要的起居她自己伺候着,其余时间总是把夏未婵单独留在他的身边,齐攸朗心里还有点窃喜过能有这么个贴心的丫头,哪知,有时太过贴心,也是债。
齐攸朗尴尬地抬眼看向夏未婵,她把药布递给柳柳,自己去水盆里拧了热帕子,走到齐攸朗跟前,却是丝毫不见不自在地对齐攸朗道,“齐公子只要不嫌烦,未婵也希望日日都能陪着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