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一早就认出这个夏未婵就是当时她想游说着让齐攸朗带回京中的女子,心里有几分得意,几乎按捺不住地想表功说,“你看,我就说皇上会喜欢。”可是她在一边听了会儿,觉出皇上似乎多少有些怨怪齐攸朗既是见了为何没带回去的意思,便又怕自己说了,皇上会更怪罪齐攸朗,于是硬强压下本要说的话,心里正是有些憋闷。这会儿得了信,她如蒙大赦,赶紧是一转脸便走了。
君臣二人一时对坐无语,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吃着茶,间或望向窗外,若有所盼地盯着茶楼的门口,似是等待着某个身影的出现。半个时辰过去,那个期盼的身影才缓缓走出茶楼。楚翰天下意识地起身,趴在窗口,尽力地探出身往外看去。齐攸朗被他挡住了视线,无奈一笑,回首便再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呷着。
好一会儿,楚翰天才收回探出半边的身子,重又坐定,笑眯眯地看着齐攸朗道,“品清,你一直知我甚深,这个叫夏未婵的女子,怎可错过?若是这一次我未亲自与你同来,竟是没机会见得这么个妙人了么?”
“有缘千里来相会。”齐攸朗悠闲地笑着,似乎并未听出楚翰天的不满。
“哼。”楚翰天哼了一声,眼里并无怒意,嘴里却有些恨恨道,“品清不是想藏私吧?”
“不过是一面之缘,连认识都说不上,楚兄这藏私的罪名可是扣得大了,今天若未同你来这茶楼,老弟怕是也没机会再见这一面。”
楚翰天显然也不怎么当真,并未如何思索便说道,“品清的人品,为兄倒是也信得过,若是你喜欢,你也就早对我说了。”
齐攸朗嘴唇动了动,并没有言语。笑容倒是依旧闲散地挂在脸上,看看楚翰天,眼神便又飘向窗外。
正是沉默间,门帘一打,柳柳走了进来,脸上有丝挫败的神情,也顾不得行什么礼,只是气喘吁吁地说道,“两位爷,奴婢打听了,夏姑娘一个月总会来一两次茶楼,平日里基本在霍府足不出户,而且,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楚翰天听了一半,面上还有几分喜色,听完最后一句,却是表情一垮,看了眼齐攸朗才遗憾道,“许了人家了啊……还没过门么?许的是哪家?”
柳柳这一趟打听了回来,自是满肚子的八卦要说,可本是不知该不该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询问地看了眼齐攸朗,见后者微微点了下头,才滔滔不绝道,“就是许给霍家的二儿子呀,奴婢听说夏姑娘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就没了,十岁上下父亲也去世了,原本是有个师兄照应着,嗯,应该就刚才看见的那个。师兄是怎么回事,奴婢还没来得及打听出。不过霍家的事,倒是听了几样,就说霍家这个二儿子是个先天不足胎里带的毛病,也说不上是哪不好,可就是缠绵病榻,连屋门都出不了的。原说着一半年的想要给他俩完婚,可是那个病秧子新郎,近日里病又重了几分,莫说出屋,连床也下不去,这婚事也就拖了下来。可是,霍府最近也是琢磨着,或许会让幺子带兄迎亲,给霍二冲喜赶紧完婚,是真是假也是未可知的事。不过左邻右舍倒都是这么说,因为霍府最近一通的采买,看着像是预备喜事的模样。”
楚翰天听完柳柳的话,吸了口气,半天,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对着齐攸朗,“品清啊,你这个丫头可真是个人才,这才几刻钟的功夫,竟是打听了个这么清楚呢。”
齐攸朗似笑非笑地着甩着折扇,瞟了眼柳柳才又对楚翰天说道,“楚兄只是少见多怪了,以往在……京中,你身边伺候的,求的便是个不能多话,多讲是非。是以见不到他们闲话的功夫,若真是你想听,只随便抓个你身边的,绝不比柳柳差。何况,柳柳肯定是还有没说的话呢,你就如此赞叹么,你大可听她细细说完。”
柳柳吧嗒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听了齐攸朗的话,更是使劲地点头,神秘道,“是呀,奴婢还听说,夏姑娘的身世也不一般呢,她父亲以前在江湖中也是有上一号的,至于霍家,大约十几年前也是出过一位响当当的江湖人物,只不过后来就没了这人的下落,有几个知情的邻居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说,这个霍家的人物应该是如今夏姑娘要嫁给的霍二的嫡亲叔叔。那夏姑娘许给霍家也不定是有什么恩怨,还有人说呢,可能是当初夏姑娘孤苦无依地时候,住进霍家,夏姑娘和她师兄曾跟霍家有约在先,若是几年内不能给他们家老二医好了病,就去给他家做媳妇。若是治好了呢,这婚约就自行解除。不过,后边的话,也就是只是一两个邻居当闲话传着,也未必是真,总是对夏姑娘的身世颇多怜惜,才这么感慨着跟奴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