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嫃规规矩矩进了殿,恭恭敬敬的跪下,然后行三跪九叩大礼,“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听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抬起头。”
唐嫃便直起身,抬头望着皇帝面前的龙案,这样既能让皇帝看清她,也不至触犯天颜。
谢韫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唐嫃叩首之后站起身。
谢韫语气还算温和的道:“花朝节那日,就是你拿鞭子追打湘华公主?”
至于当夜湘华公主被下药的事情,谢韫在事后派人暗中细细查过,虽然不曾查出是何人所为,但的确与唐嫃毫无关系,所以谢韫避过不提,只拿当日上午,花海中发生的那茬儿说事。
唐嫃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似是十分吃惊,撞上谢韫肃穆威严的双眼,立即又低下头去,脸上全是恰到好处的惊惶,“回陛下的话,臣女与湘华公主起了冲突是真的,但是臣女并不曾拿鞭子追打湘华公主,陛下若是不信,可传太医为湘华公主检查身体,看湘华公主身上是否有鞭伤,便可见分晓。”
“湘华公主身上自然没有鞭伤,你又怎会留下这样的把柄,不过,你拿鞭子追赶湘华公主却是事实,畅春园中有众多人都瞧见了的,就算你不曾真的鞭打湘华公主,可你恐吓冒犯湘华公主照样罪不可恕。”
谢韫身上的老态龙钟之色,是一身明黄龙袍也掩盖不住的,但是多年来的身居高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让他即便年迈,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天威,哪怕他此刻用的是闲话家常的口吻,一句不带感情色彩的问罪的话出口,也使人心中生畏。
唐嫃再次跪下叩拜,稳了稳心神,有条不紊的道:“回陛下的话,当时湘华公主步步紧逼,臣女实在别无他法,又不敢真的伤害公主,所以才如此反击,臣女只图自保罢了,并无不恭不敬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见她在自己跟前明明诚惶诚恐,小脸都有些发白,却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谢韫不由一笑,“你承认你冲撞湘华公主了?”
唐嫃忙蹙着眉头辩解道:“回陛下的话,那日臣女的确玩的太疯,以至于差一点撞到了公主,但是,是真的还差一点点,也就是说根本没撞上。
可即便如此,臣女虽不识得湘华公主,也还是在第一时间道了歉的,并没有心存不敬,也没有太失了礼数,可是不知为何,公主偏说臣女不恭敬,口口声声全是指责,还要给臣女定罪。
当时公主身边还有两个女孩子,一口一句我是乡下长大的,骂我是野丫头不懂规矩,还要我跪下给湘华公主请罪,要是我真的有罪,那自然是要请罪的,不需要她们提醒。
可我明明没有错呀,她们分明是要仗着人多势众,又有湘华公主的尊贵身份压着,所以要将我屈打成招,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说到这里面上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明亮的眼中微微泛起了水光,却又生生忍着不肯让眼泪落下来,“即便湘华公主是陛下的金枝玉叶,身份尊贵高人一等,臣女也不能蒙受这等不白之冤,自然是要为自己辩上一辩的,湘华公主和她的小伙伴理亏,辩不过臣女,就想仗着人多势众对臣女动手,臣女要是就那样束手就擒,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反击的。”
见小姑娘像个受惊的小兔子,眼圈发红,鼻尖都红了,仿佛随时能淌下眼珠子来,谢韫有点坐不住了,声音顿时更温和了几分,“好了,朕不过是问问,你也不必害怕。”
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两个小姑娘闹矛盾,堂堂天子之尊若是揪着这点事不放,那还要脸不要了。
那熊闺女闹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破事,想想都糟心!
不聊了,翻篇!
今天召唐玉疏家的这个小丫头进宫觐见,主要是好奇与他们家老十四扯上关系的,究竟是个怎样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虽然早知道唐玉疏家的女儿才十五岁,是个黄毛小丫头,见了面之后,谢韫觉得这姑娘比他想象中的样子还小,水嫩的一碰就要碎似的,他们家老十四居然喜欢这样的?
“别跪了,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