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到了崔世柔出嫁的日子,冬日可爱,越发显得崔家人个个喜气洋洋,新娘子崔世柔与往日一般无二,她怀着身孕,从前几日开始,胃口大增,除了吃便是睡,整个人圆润了好大一圈,夏小清最初送来的嫁衣,已被改了好几回,崔世柔不耐烦,索性叫他们裁得宽大一些,省得隔三差五就要重?试嫁衣。
出嫁前几日,崔福家的悄悄找到崔世君,说她连着几日在巷口附近看到陈盛容,崔世君猜想或许是崔世柔怀胎,又要另嫁,令他勾起往日的旧情,只是他二人缘份已尽,只望陈盛容能早日看清,莫要做些无谓的事。
崔世柔正在养胎,陈盛容的事,家里谁也没跟她提起,不过为免节外生枝,崔世君叫来夏小清,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多加留意,成亲那日家里亲戚众多,万一陈盛容来闹场,岂不是要丢尽脸面。
夏小清听说陈盛容敢来搅局,恨不得上门再揍他一顿,到底他还记得眼下就是他大喜的日子,不宜多生事端,于是夏小清花银子找来几个游手好闲的地痞,也不必打人,只叫他们每日盯着陈盛容,要是有甚么风吹草动,就及时来报,到接亲这日,夏小清约了相好的兄弟们一起来迎亲,一来人多热闹,二来防着陈盛容使坏。
一大早,崔家人忙得不可开交,喜棚是前几日就请人搭好的,另请来邻里手脚麻利的妇人帮着打下手,虽说崔世柔是二嫁,说好不需大操大办,到了这一日,家里仍旧来了许多客人,外面男客有?崔/世/安和三姑爷毕远文招呼,女眷则由崔世君和崔世雅姊妹相陪,不久,阿杏来回话,说是河阳侯夫人和莫婉打发陪房来送礼,崔世君将人迎进屋,请她们喝茶,又和她们叙了半日话,方才起身往崔世柔的院子去了。
此时,宾客来得差不多,迎亲的也快来了,崔世柔进到崔世柔的屋里,有?四五个的小丫头笑嘻嘻的围着她打转,都是亲戚家带来的孩子,另有两个中年妇人,一个是崔世柔的堂舅母,另一个是崔世雅婆家的婶子,到时由她二人陪送崔世柔去夏家。
原本陪送的应该是女方至亲的女眷,然而崔家没几个近亲,唯有一个亲舅舅,还跟她亲娘一样走得早,剩下舅母随着表哥搬到青州,这回只托人送来贺礼,人并没赶回京城。
此时,崔世柔穿着一身大红色百蝶穿花嫁衣,衣料是锦缎裁制,虽有些宽大,衣裙上的刺绣十分精美,佩戴的头面首饰是京里时兴的样式,为了娶回崔世柔,夏小清一应聘礼都是上等的,惹得街坊里的那起长嘴妇人十分眼馋,纷纷嘀咕夏小清瞎了眼,好好的黄花闺女不娶,偏要娶一个二手货。
崔世君进屋时,崔世柔手里端着一碗酒酿汤圆,她一大早起床梳妆打扮,早就饥肠辘辘,如今她经不得饿,况且他们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翠娘每隔片刻,就会送给吃食进来。
“看你,口脂都掉色了。”崔世君嗔道?。
崔世柔刚吃完汤圆,先前画得口脂颜色掉了,崔世君打开胭脂盒,崔世柔用簪子挑出一点抹在唇上,并道:“哪里这么麻烦,等会儿吃完又要掉色呢。”
“还进甚么食,迎亲的快到了呢。”崔世君说道。
“早着呢,外面打闹都得半日。”崔世柔吃饱了,便斜倚在引枕上歇息,没有半点新人的娇羞,崔世君看不得她这幅懒懒散散的模样儿,碍于有外人在场,她不好多说,便道:“要带的东西清点好了么,你就爱丢三落四,到了夏家,要找东西又不方便。”
“姨娘帮着清了好几遍,没有落下的,再说他家跟咱们家就隔着两条街,来回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回来取也容易。”崔世柔懒洋洋的说道。
崔世柔本是嫁过一回,依着她的意思,婚礼一切从简,可惜夏小清死活不干,崔世柔是二嫁,他却是头一回娶媳妇,自家上回办喜事都忘了是甚么时候,何况有前一次的陈盛容比着,他自然想办得热闹喜庆。
没过多久,徐姨娘来了,她欢喜的说道:“迎亲的仪仗到了前街,老爷让大姑娘你到前面去一趟。”
“来了,这么快?”崔世柔连忙坐起身,她嘴里嘟囔着:“我还以为早着呢。”
崔世君将她歪了的发簪扶正,又查看她的妆容,直到崔世柔盖上盖头,她怕崔世柔妆花了,说道:“别再吃了,要是实在肚饿,就在手帕里包些方便进食的点心。”
交待几句,崔世君留下徐姨娘在屋里陪着崔世柔,独自往前厅待客。
不一会儿,只听前院闹哄哄的,不时有人叫着‘新姑爷来喽’,一问之下,夏小清已带着他的兄弟们在喊门了,院内的大门早就下了栓,一帮子半大小子守着大门,起哄要他给喜钱,夏小清一门心思想赶紧把崔世柔接回家,大大方方的派发红封,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就见一群人簇拥着夏小清进到二门。
出门来迎夏小清的是崔世君和崔/世/安,并有崔家的三姑爷毕远文,崔世君朝他看去,夏小清穿着一身红通通的喜服,乐得见牙不见眼,他身旁有?个兄弟看他这般不庄重?,用手肘捅了他两下,他这才收敛几分。
陪同夏小清一起来迎亲的还有?赵姥姥,她刚进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崔世君,便拉着夏小清说道:“新姑爷,快去见过老泰山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