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崔世君说要去清华观一趟,崔老?姑姑还有些疑惑,近来没听说谁家要算日子,她自家的二姑娘再嫁,日子早就说定了,这会儿也不必再特意去请日子,不年不节的,往观里去做甚么?
“好久没到山上走走,再过不久,衙门里一日比一日忙乱,我想着早些把香油银子添上,省得年底又往山上跑。”崔世君笑着说道。
崔老?姑姑点了点头,她道:“这话有理,眼见天日越发?短了,你?早去早回,别耽误回城。”
陪着老?姑姑说了几句话,崔世君回屋换了一身衣裳,仍旧带着阿杏和崔福,出城往清华观里去了。
待到出城走了七八里路,野外一片萧条,官道上来往的车马比平日少了许多,崔世君拢了拢衣裳,和阿杏说起闲话,她道:“翻个身就到过年了,忙完二姑娘的婚事,家里过年的衣裳也该准备了。”
阿杏回道:“这才到哪儿呢,往年家里是腊月才开始缝制新衣,算起来还有个把月呢。”
崔世君大略算了一算,这一年,她在衙门当差,时常在各府走动,得了不少赏银,外加庄子?和铺子上的出息,抛去家里的吃穿嚼用,不光有结余,还够家里过一个肥年,想到这里,崔世君脸上不觉带了笑意。
阿杏看到姑娘神态安然,壮着胆子?问道:“姑娘,咱们是不是去看老?侯爷?”
昨日在宁国府得知老侯爷病了,她家姑娘就存着心事,她看在眼里,却又帮不上忙,直到今日一大早,姑娘说要到观里烧香,阿杏猜想,姑娘说不定?是去探望老?侯爷。
崔世君笑了,伸手朝着阿杏的脑门戳了一下,没有说话。
马车一路到了山脚,待到下车,方知山里比山下冷多了,阿杏率先下了马车,跺着脚搓了搓手,说道:“忘了把姑娘的披风带上。”
崔世君却不觉得冷,她下了马车,朝着山上走去,走了大半日,她们二人到了清华观,迎出来的是志文,崔世君洗手焚香,添了香油银子,闲坐喝茶时,崔世君问起老?侯爷霍云感染风寒之事。
志文答道:“老?侯爷喜爱清静,我们虽说住在一个观里,轻易见不到他,自他病了以来,也就见见通元师叔罢了,昨日宁国侯府来了几个人,如今还住在观里呢。”
崔世君想了一下,问道:“老?侯爷这会儿在观里么,我去看看他。”
“老?侯爷病着,哪儿也没去,自然是在的。”志文唤来小道童,命他带崔世君去见老?侯爷,走前,志文像是想起甚么似的,说道:“这次回山,老?侯爷越发?待人冷淡了。”
素日,霍云也不爱理人,偶尔见到相熟的人,还有三言两语,这回回到山里,常常闭门不出,他出身尊贵,刚病时观里就急忙请人去医,谁知久病不愈,要不是老侯爷派人拦着,志文早就报到侯府去了,毕竟他是堂堂宁国老侯爷,要是在他们清华观里有个好歹,谁能担待得起。
崔世君随着道童来到后山老?侯爷的住处,只见院子门口守着两个眼生的小厮,一问才知也是老侯爷的小厮,只是老侯爷平日使惯了火华,住在观里时,身边只带着火华,此次老?侯爷病了,昨日霍嘉来探望,便把这两个小厮也带过来一起伺候他。
崔世君听说霍嘉也来过,问道:“侯爷也来了?”
守在门口的小厮与崔世君不熟,不肯多说,崔世君见此,又问道:“劳烦请火华出来,我想问他几句话。”
旁边年龄稍小的孩子转身跑到院子里去叫火华,不大一会儿,火华出来了,他看到崔世君,惊讶的说道:“崔姑姑,你?今日怎会上山?”
崔世君回了他一笑,说道:“我到观里来添香油银子,想着昨日你说老侯爷病了,便过来瞧瞧他老?人家,老?侯爷这会儿可曾醒着呢?”
“醒着,醒着呢!”火华忙不跌的点头,他道:“崔姑姑,你?等?等?,我去回禀老?侯爷。”
说罢,他叫崔世君等?在门外,进屋去见霍云,彼时霍云刚服完药,正依靠在榻上看书,冬日严寒,地上拢着炭盆,烧得是上等?银丝炭,没有一丝烟味。
屋里静悄悄的,火华站在霍云面前,他双手垂立,说道:“老?侯爷,崔姑姑来了。”
霍云的眼皮撩起,停顿一下,他的视线随际落回手中的书上,火华见他不作声,拿不准老?侯爷是甚么意思,昨日他回来时,曾跟老?侯爷说起在侯府遇到崔姑姑,那时老侯爷跟此刻的反应一模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火华在心里嘀咕一句,他就是想着老?侯爷独来独往,也就崔姑姑还能入他的眼,近些日子老?侯爷每日拘在屋里,话也不说,药也不好好服用,崔姑姑来探病,说不定?还能好生?劝劝他,谁知老侯爷却像是不想见她似的。
过了半晌,火华小心翼翼的说道:“崔姑姑得知老侯爷你病了,还特意叫我去问了几句话,想必她是特意来看老?侯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