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惦念着幼弟,这会?子?听了这话?,自然是连连点头。
萧曼心头已砰乱难抑,眼眶里热流涌动,渐渐难以遏止。
这一次,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路更漫长,到大理寺门?口时,萧曼眼前雾影朦胧,越来越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着步子?走进?去的,身子?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往前走。
到前厅时,衙差门?也是红着眼眶,只说萧寺卿也在殓尸房。
光这样的情形,她便都什么都明白了,泪水又蓄满了眼眶。
似乎没有任何准备,那个头颅被捶得已然变了形的尸身,就像一簇荆棘,生生地刺入眼中,扎疼的却是那颗依旧还不信这一切是真的心。
先前所有的担忧,在这一瞬都成了现实,所有的气?力像是一下子?全都被抽空了,膝间发?软,要不是秦恪伸手?扶住了她,她当?即便要倒在地上。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溃堤之水涌眶而出……
秦恪的目光在秋子?钦那已不成形的头上的看?了看?,薄唇亦是紧抿,收回目光,又垂睨着身边的萧曼:“一定?会?找出凶手?替秋兄讨回公道来的。”
他这话?几乎是发?自肺腑。
萧曼心中感念,红着眼眶抬头望向?他,樱唇微微动了两下,虽然已是泣不成声,但?秦恪瞧得出来,那是个“谢”字。
“是赵王府的护卫送来的,呵,说是赵王世子?在林中狩猎的时候发?现的,见是秋校尉,于是便亲自派人送回大理寺了。”
呆望了许久的萧用霖这时候开了腔,语声虽然平静,但?掩不住其中深藏的悲愤。
“敬忱,你如何看??”他并没有转身看?向?秦恪,而是难得喊了秦恪的字。
“应该并不是赵王府做下的。”秦恪一副襟怀坦荡,正义?凛然的样子?。
此刻,萧用霖才微微侧身看?他一眼:“我也是这般想的。”
焚香烧化了纸钱之后,秦恪并没有在此多留,安排好那兄弟两在自家的小院住下之后,便径直去了醉仙楼。
他来时脸色阴沉,暗卫们这些年来似乎谁也不曾当?真见过他这般脸色,私底下彼此间看?了看?,都心照不宣。
秦恪坐在长案后,目光望向?窗外。
夜色是夜色是一片沉中带褐的灰,毫无清透悠远之感,更不见该有的壮美瑰丽,寥落的几点星辰挂在天际,也显得黯淡无神。
若像从前那般,这会?子?他早牵扯萧曼的手?在湖边赏景,可?现下别说赏景,出了这档子?事,凶手?是何人被他们父女二人查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想起那个阳奉阴违的人,他不由又蹙起眉来。
“主上,骆千户来了。”叩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只一瞬,冷凛的声音便像随风飘来似的,就落进?了骆忆川的耳朵里。
骆忆川额角促跳了下,走了进?去,见长案上竟摆着一个食盒,当?下目光微异。
秦恪见他进?来,便将食盒打开,将里头的碗盏都摆在跟前:“骆千户连日操劳,还没用饭吧?事儿再多也是要吃饭的,万一伤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他虽是说着“体贴下属”的话?,可?语含谑笑,骆忆川哪里敢真的吃,当?下便单膝跪地,抱拳道:“多承主上关怀,为主上办事属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骆千户真是太谦了,要我说,这下头那些个人,谁都没有骆千户能干,眼里都是活,一刻也不闲着。”
说话?间,秦恪便将一副碗筷搁在了对面。
骆忆川没吱声,算准了他会?来找自己,但?觉得顶多就是训两句做做样儿,也不会?真拿自己如何了,没准心里还在窃喜自己替他除了个障碍。
秦恪扬着眉梢,忽又啧唇道:“骆千户的功夫似乎瞧起来不错,秋校尉的功夫在京中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了。”
“他的功夫也就那样,哪有什么好的。”
提起这个,骆忆川便有些不屑,当?真给?那姓秋的几分脸色,他便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最后还不是被自己摁在地上无法反抗。
“那不知骆千户的功夫比起我来又如何?”
话?音刚落,骆忆川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便在这隔间里消失了,四周却都是无法忽略的杀气?。
他微沉着眼,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就像是猎豹一般只能伺机而动。
“哟,骆千户这般紧张做什么?”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甚至都分辨不清他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就在他察觉到有风从身后袭来的时候,一只手?便如铁钩一般,叩住他的头从左侧将他整个人摁在地上。
“怎的这般不堪一击,啧。”
秦恪面色未变,唇角的那抹笑越发?阴冷,眇着眼看?着骆忆川,忽而又道:“秋子?钦是你表妹的义?兄,按理说,同?你就算不熟识也算是亲眷了,你倒是能下得了狠手?。这般不讲人情冷暖的,倒是叫我也有些怕了……不过么,若是条听话?的狗,也就算了,可?你瞧瞧,先前我是怎么说的来着?千叮咛万嘱咐,要你避着点,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他的内力深不可?测,这一点骆忆川上回被压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过自己居然在他手?上连半招都走不过。
眼下,他对自己像是真的动了杀念,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