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知道这会子该说什么,可就是觉得不能让给自己或者他有念想了,这几天她也想过许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梦,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又变成了这样。
按理来说,秦恪定不会像那梦中一样囚禁自己,那还怕个什么呢?
她知道,她怕的不是单单的梦中的那个人,而是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和地位,没人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权力能够使人疯狂,至亲骨肉相互残杀已算不得什么了。
就正如她那表兄骆忆川。
现在回想一下,他们两人该是认识的吧,说不定骆忆川就是听命于他的。
两人在自己面前却装作互不相识……
从头到尾,可笑的,就只有她自己。
话在心中酝酿了许久,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勾扯着一点点向下坠。
她声音微颤了一下,说道:“那我也实话实说了吧,在与你相识之?前?,我便已经同表兄定过亲了,只是因为我觉得一出嫁便就被困在内宅中,烦这烦那,更不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所以我便退了亲。”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冲他一扬下颌,继续又道:“你瞧,我就是这样的女子,天性就不愿安分守己地呆在内宅之?中。再者,你该还不知道,我有家传的病症,生孩子等于一命换一命,我贪生怕死,所以更不会为了你家的香火而送了自己的命。要说的,也都差不多了,你这回心里该有数了吧?往后不要来了,免得以后让人笑话你。”
浑身冷得厉害,她也该走了。
萧曼默然转身,脚下步子不停,一口气回到寝阁,关上门,背刚贴到门就觉得莫名比墙还要凉。
秦恪怔望良久,直到那纤弱的身影隐没在长廊尽头的那道门里,泛红的眸才缓缓轻阖。
“你说的,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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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悲痛也好,日子还得继续。
萧曼很快就重振了精神,换上公服,摒弃一切杂念专心办案。
时隔多日再回大理寺的时候,本已做好了被人窃窃私语的准备,可大半天过去了,却发现众人似乎对于她和秦恪之间的那些纠葛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前几日病了。
这样也好,不然以后自己也尴尬。
反正秦恪也不会在大理寺待很久,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道圣旨下来,他就变了身份。
她去殓尸房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内堂,路过小隔间的时候,却发现秋子钦的佩剑和官服居然还在里头。
他今日没来大理寺么?
正想寻人问问,就听外间脚步纷乱,她微微蹙眉,便绕出去瞧瞧。
还没走到大堂,就听到一声惊叫,那叫声突如其来,却刚出口就被什么截断了似的。
厅内随即鸦雀无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萧曼心里一紧,快步奔过去,就见一名小儿埋头紧捂着脖子,闷声倒在地上,几乎一动不动,旁边还站着个同样惊慌失措的少年。
这模样她一瞧就知道是被异物卡住了喉咙,大人被卡喉尚且都凶险至极,更别说这般五六岁的小儿了,若不尽快处理的话,定然会要了性命。
只是大理寺哪里来的这样的小儿?
她正要奔过去的时候,就看那穿着青色官府的秦恪从前?面走了过来,架着双肋抱起那孩子,又拉了把?椅子坐下。
有衙差期期艾艾道:“就是这两个孩子来大理寺,说要找萧寺卿……”
“有事等会儿再说,救人要紧。”
他手脚麻利,却丝毫没有慌乱,一副举重若轻,镇定自如的样子。
怎么,难道他也懂得救治之法么?
萧曼心下虽然担忧,可又怕被他瞧见,于是赶忙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索性也不贸贸然现身,依旧站在原处看。
只见秦恪双腿交叠,将那小儿俯面放在上面,膝盖正顶着肚腹,一手抵着侧面,一手半攥空拳在他背上轻碎地捶击。
才刚敲了几拳,那小儿就半开着口唇,张嘴欲呕。
秦恪一边压挤他肚腹,一边继续捶打,很快就见那小儿浑身抽抖,一个物事和着涎唾从口中呕了出来,竟是一方玉印。
喉间没了梗阻,上不来的气终于得以喘息,那孩子半青着脸呼哧呼哧的伏在那里,总算是脱了险。
可是萧曼却盯着那方玉印怔愣起来,虽然离得有些距离,但是那方玉印她太熟悉了,那是她从前胡乱捯饬的,刻坏了,本想丢弃的,秋子钦觉得这样好的一块玉丢了可惜,于是便拿走当了他自己的私印。
私印这样的东西怎么会丢呢?
再想起小隔间里他的佩剑和官服……
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再也抑制不住这种莫名的恐惧感,她冲了出来,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臂膀:“这方印,你们是从哪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