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觉得心中一阵发凉,怨不得梦中她去了骆家之后,除了表兄,骆家的长辈竟是没一人愿意见她。
“主子,其它的,您不瞧瞧么?”
瞧?
有什么可瞧的?
人家都说了,宫里头的娘娘都没有,她要是用了,得成什么样?
“不瞧了,将那只黑漆画着如意云纹的取来便是。”这?只匣子既然是送给秦恪的,那还是要送过?去的。
仆厮将那黑漆如意云纹的匣子挑拣出来,萧曼双手接过,触手就觉得沉甸甸的,也不知这里头究竟放了多少东西,吩咐了两句,自己便捧着这?漆匣径直去了隔壁宅院。
此时雨势又渐小了,只是淅淅沥沥,缠绵不尽。
叩了门,半晌之后也没人应。
难道与父亲一样这么一大早便去了大理寺?
轻叹一声,胳膊肘一用力就将门给推开了,因为这儿住户并不多,两家又挨在一处,平日里也甚少有路人过?往,所以他哪怕是出门都极少锁门。
萧曼就跟从前无数次一样进了院子,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住,但内外竟都打理?得整齐干净,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她抱着漆匣在院子里呆望了好半晌,才走入前厅,可将漆匣搁在桌上之后,又觉得这?般不妥,左右瞧了瞧,于是决定将它放在他的书斋里。
从前她就是个不爱清静的人,总觉得太冷清了有些怕人,可如今同他在一处久了,反倒觉得这?份不被打扰的清静很闲适。
将匣子搁在书案上之后,萧曼并没有离去,而是将喜欢的木香丢入白瓷香炉里点上,然后走到书架前瞧瞧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书。
恍然这儿就是自己的书斋。
她对那些正儿八经的书半点也提不起兴致,这?会子就专挑那些奇闻异事,光怪陆离的看。
跟着父亲在大理?寺当仵作的这?些年,或多或少总听说男人都爱看那些富贵小娘子和落魄书生的香艳故事,还有什么卖油郎和花魁……
这?会子心血来潮,忽然间就想瞧瞧他的藏书里有没有类似的。
不怀好意的轻笑一下,手?指划过?架子上的每一本书册,忽然在一堆佛经前顿了顿。
香艳的话本没找着,却找到了一堆经书。
想起先前他默的般若心经,萧曼不禁也好奇起来,这?东西真那么吸引人么?还是看完了会有不一般的心得感悟?
这?般想着,忽然觉得读一读也不错,于是便随意拿了一本,可是顺手?翻开一页,眼前却不是该有的语句,而是一副图画。
画上秀石雕廊,红柳绿枝,一名云鬓罗裳的年轻女子背身倚坐在美人靠上,似在瞧着身旁的小儿嬉戏玩闹。
明明是春美人欢的画面,却叫人看不出半点暖意,尤其是那女子背身而坐的样子,怎么瞧着都透着股诡异。
原来经书都是幌子,里头是另有乾坤么?
她心下满是疑惑,好奇心起,拈着册页继续往下翻。
不出所料,后面果然也都是画,背景全都与前面大同小异,或亭台楼阁,或溪水潭边,或闲居小院,不同的是,画中的人物多了一名男子。
看似一家三口的和睦美满画面,却因为所有人都没有眉眼五官而显得有些诡异。
萧曼见过?他画的画,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上面的墨迹一瞧便知是他一笔一道画上去的。
“验官见过?从火场死里逃生的人么?”
“我那时还小,大约也就五岁的样儿吧……”
“母亲护着我,活生生被带火的横梁砸死了……”
曾经他说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在她耳畔不断地重复着,萧曼只觉心里头发酸,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忙合了书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来的地方。
站在书案前,她不禁想,他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画下这?些的呢?
所有的画全都定格在了他幼年时,不是说父亲是前些年才过?世的么?但怎么瞧那画的感觉并不像呢?
萧曼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回到架子前,又在那些经书里挑了一本,这?本也与先前那本一样,不过?墨迹却像是新的。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果然后页全是空白,应是还未画完的。
手?捧着“画册”,她怔怔出神,就连有人已经走到她身后了都未察觉到。
“曼娘,在瞧什么呢,这?般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