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今天是殿试的日子,也不?知道那书呆子如?何了?
她轻叹一声,又皱眉睨着手里针脚杂乱的钱袋,还有那瞧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一团乱色。
这?样的东西真的能拿得出手么?
想别的女儿家,谁不?手巧,她倒也手巧,只是巧错了地儿。
倚在围栏上,她抬手将这?钱袋举起,左右前后翻转瞧了好几次,除了样子不?是很好看之外,也挺结实耐用的。
究竟要不?要给他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事在这里纠结,明明他都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怕个什么?
忽然裙角被东西牵扯住,她垂眼去看,就看那白绒绒的小狗正咬着她的裙子,似乎是想拖着她去玩。
她正想哄两句让它自个儿玩去,就看小婢急匆匆过来,说是大理?寺的衙差来了。
萧曼一怔,忙换了公服下了阁楼:“出了什么案子?”
那衙差见了她,忙躬身道:“今儿不是殿试么,一早的时候,就有人在汴河放灯起伏,忽然间就瞧见从上游飘过来件东西,本以为也是上游别人放的灯,等漂近了一看,居然是个死人。”
她心下一惊,脑海里莫名就闪现那书呆子唇角含笑的样儿。
“可知道是谁么?”
没曾想那衙差脸上异色一敛,摇摇头:“脸皮都被剥掉了,血淋淋的,辨不清模样,所以才请萧验官瞧瞧。”
萧曼心下凛然,脸色旋即也冷沉下来,光听他说的这?两句,就可以想象那尸体触目惊心的样子。
“萧验官,现下这?事儿闹大了,不?说汴河那边见?着这?场面的人有多少,只单单今儿是殿试的日子……”
那衙差脸都愁成了一团,萧曼自然是明白的,只怕现下父亲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当下也不?敢再耽搁,将医箱搬上马车,便出门去了。
这?一路上,萧曼的眉头都没舒展过,先前她就一直琢磨父亲获罪入狱的契机,可那梦太过模糊,又是断断续续,她完全捉摸不到。
现在,殿试出了命案,虽然只是巧合,但若人有心,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没准连天子无德,上天警示,这?样的谣言都会疯传出来……
怕就怕这?个。
天子一个不高兴,倒霉的自然是接手这?案子的父亲。
很快到了大理寺,才一下车,就被告知父亲已经被诏进宫了,她便直接飞奔去了殓尸房。
那尸体此刻正被一块白布盖着,她粗略扫了一眼身形,蒙上面巾戴了掌套,将用具都摆放好了,这?才亲自将那白布掀开。
饶是先前有了准备,这?会子见?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是不免心下一跳。
其实给这?样的尸体画像,要比给白骨画像轻松多了,但心情却是差了许多,从这脸肌理?和血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被活生生剥下面皮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并没急着画相,而是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唇角异常弯起的弧度上,分明是在笑,同东阳书院死的那位李文宣一样,被人砍下来的头颅,也是带着笑。
可杀李文宣的王晋云已经死了,现下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模仿作案么?
可这本来就血淋淋的脸,又有谁能盯着仔细瞧?
她眉间微蹙,莫非此人也是东阳书院的人?这?般想着,她便拿起本子和炭笔,决心先画像,瞧瞧这人是谁。
凶手的手法极熟练,倒是让死者面部的肌理?没受到半点损伤,她画起来几位容易,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个人脸的小像便出现在纸上。
萧曼捏着炭笔的手顿了许久,她确是怎么都没猜到,死者竟然是同吴鸿轩、李文宣还有张珪一起住在东厢寝阁的周邦烨!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将画像递给旁边的衙差:“好了,等寺卿回来,便将这?个交给他。”
兴许东阳书院的那几桩案子印象太深,那衙差也一眼就认出了周邦烨,当下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才忍不?住对萧曼道:“萧验官,你说这东阳书院是不是太邪门了……”
邪门么?
萧曼不信这些的:“哪有这?些事,不?要乱猜,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萧验官,你是不知道,这?东阳书院从前也有士子离奇失踪,至今都下落不明,没法子结案。”
“既然如此,为何东阳书院还有那么多士子呢?”
那衙差道:“我有个亲戚也是曾经在东阳书院读过书的,他说只有在东阳书院才有机会遇到鬼仙,这?是士子圈子里一直传的事。”
又是鬼仙。
她不由多了几分心,但面上依然浑不?在意道:“难不成那什么鬼仙还能保他们金榜高中么?”
“听说遇到鬼仙,只要答对他的三个问题,便真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