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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和亲(三)(1 / 2)


沈归荑神经绷着,双手紧紧攥着江宴行腰侧的衣料,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手心里浸了汗,捏着的那衣角只觉得丝滑如细绸,她怕从手里滑出,便捏的更紧一些,搂的也便更用力了。

此时她心里早已明了,方才在自己马车里觉得蹊跷的事,并不是她多想。

江宴行马车外有人守着,而她马车外却丝毫没有动静,那便只有一个答案,江宴行压根就没准备护她。

思及此,她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手臂,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方才羽箭刮过耳侧的瞬间,她终究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也亏得她反应快,知道往江宴行那里跑,若是像个木头一般躲在马车里,今儿她和鸦青恐怕就是两具尸体了。

沈归荑又紧了紧环着江宴行的双臂,仿佛在抓稻草。她这十几年不管多苦多累都挨过来了,她惜命,她要活着。

外面打斗的声音无休止,仿佛厮杀声更重了些,沈归荑心里怕,只能静静伏在江宴行衣襟前,两人都没动,她甚至听不到江宴行的心跳声。

突然,马车外传来一声大吼,“殿下!马车!”

这方话还未落,便听得木头的劈裂声响,马车跟着晃了晃两下,碎玉珠子也震的噼里啪啦,沈归荑便觉一只手用力的掐着她的肩头将她掰开,那力道实在是大,她压根没有抵抗的余地。

江宴行的确是用了力的,他蹙了几番眉,才忍下了将沈归荑骨头捏碎的冲动,只将她拉扯向一边,余出来车厢的间隙,适才撩起了车帘。

沈归荑不敢拦他,也不敢乱动,她猜得出如今情况似乎有些棘手,需得江宴行亲自下马车,她便后退至马车一角,蜷了腿。

江宴行前脚刚下马车,后脚马车上便被塞进去了一个人,倒也不像是塞,是直接撂了上来,沈归荑清楚地听到了身体砸在马车上的闷响,紧接着便是鸦青吃痛的呼声。

她连忙挪过去扶她,两人一同贴在马车一侧,听着外面的兵刃交接的声音。

不多时,外头的势头才褪下,逐渐没了声音。

沈归荑掀起窗边的帘子瞄了一眼外面,这才放心的将帷帐掀起,提着裙子利落的跳下了马车。

四周是黑丛丛的密林,头顶月光悬挂,曳在地上的斜影被拉的很长,夹道本就不算宽旷,便被这些树影填了大半去。

江宴行便站在不远处,树影之外月光之下的地方,背对着她,一身单薄的罗锦,负着手。

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洒了一层清霜,折的袖边纹着的银线流光泛动,倒似兜起了满穹的碎星一般。

听见了声响,他微微侧身。

颈项似玉,颌如刀削。

阴影顺着颈线延长了一些,却在喉结的凸起处止步,生怕是挡住这这片无垠雪地。

他领口并不整洁,还有些轻微凌乱,月光钻进去,勾勒出一道深凹的骨线。

沈归荑没有丝毫停顿,提着裙侧朝他小跑了过去。

她要抓江宴行的手,只是刚一抬起,便见了他领间的凌乱,动作一滞,转手伸向他的脖颈。

江宴行略微一侧身,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拉开了与沈归荑的距离。

他眸子微敛,矜冷从容,抬手拉整衣领,抚平褶皱,这才慢悠悠抬了眼,语气冷淡,“公主这是做什么?”

沈归荑也不答,只是抬眸看他,神色带着关切,“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说着便作势要上前,却被旁侧的骑士抬手拦住。

那人一伸手,便带出来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儿,沈归荑低头看了横在身前的手,乌黑一片不知是血还是泥,这才急急的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阴影里。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沈归荑不解,“让我看看!”

见江宴行不理,沈归荑便站在原地激动道,“你是不是怕我担心才不让我看的?可你不让我看我更担心啊!”

说这两句话时,沈归荑余光扫着那骑士的表情,骑士极为明显的皱了眉,表情复杂了起来。沈归荑就趁着这个机会,一弓腰,便从他伸出的手臂之下钻了过去,一股脑儿挤在了江宴行跟前。

沈归荑拽着江宴行的袖子,硬是将他的手扯出来,翻着江宴行的手背手心仔仔细细的看,倒像是挑东西一般,最后挑了一圈也没瞧见任何伤口,心里便有些遗憾。

只是说挑,倒也算不上,她指尖细细的碾过江宴行的手心,四指又绕过他的虎口辗转到手背,指肚一寸寸的在他手背上摩挲。

江宴行的手被沈归荑抓着后,便没再动了,手上传来的是细腻又柔软的触感,指尖还泛着轻微的凉意,在碰上他手心的瞬间颤了一颤,便直接贴了上来。

他垂眸去瞧沈归荑。

少女额前的碎发有些乱了,此刻正敛着眼睫,睫羽卷曲而又浓密,她垂着额,只露了个小巧又精致的鼻尖出来。

江宴行暗了眸,眉目间浮上一抹浅淡的厌,他反手握住了沈归荑的手腕,掐在了她的脉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但在这夜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寒意,“摸够了么?”

沈归荑被江宴行的动作吓的一颤,连躲都忘了,只是这惊吓只有一瞬,她便快速的回过神来,当场拧了眉,眼眶也跟着红了,抬手去推他的手,用的力道小的宛如撒娇,声若蚊蝇,“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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