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知道沈岸是个固执的人,已经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他要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永远。
没想到一个连武功内力都没有的人性子居然这样硬,沈岸不想跟他动刑,他能够感觉到秦述身上传递出来的那种坚韧,好像是上过战场一般的铁血。
可是折磨人的方式又不止是皮肉之苦一种,比如用他在意的人威胁他,眼前的人既然不是秦家的孩子,那么秦氏夫妇对他的威胁并没有作用,沈岸端详着面前男子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眼神阴森而诡异,“金陵必有一战,李长琰的大军现在全部在朔洲,回去也是孤立无援,那李长乐对皇兄是爱兄如命,一心要护着李长琰登上皇位,你说我如果此时同意借兵,条件是让她嫁给我,你觉得,”他俯下身子,不放过秦述身上任何一丝表情,“她会拒绝吗?”
他问的是拒绝。
而不是,她会同意吗?
这看似没有差别的话,意义却完全不一样。试想一个面临绝境的人,一定会拼命抓住任何一株稻草的。
他的胸腔升起一股浓烈的愤怒,眼睛充血,不顾自己还被铁链锁着,用力挣扎,牙关紧紧咬着,挤出两个字,“你敢?”
“我有何不敢?”沈岸直起身体,耸耸肩,十分无所谓的模样,“我对舞阳公主倾慕已久,其实那次在骊山时,就是我派人刺杀的,本来是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再趁着月色风高,霸王硬上弓,将这生米煮成熟饭。再把这事宣扬出去,到时候再金贵的公主也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可是,你好好的计划,偏偏就被你秦述给搅黄了。”说到这里,沈岸升起一股戾气。就是这个秦述,每每坏了他的好事。
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他真想此时将他千刀万剐。
秦述听着沈岸将那些肮脏的计划摆明出来,胸腔剧烈起伏,他居然想这样对长乐!虽然事情没有成功,但如今想起来,真觉得后怕,如果那日他们晚了一步,可能长乐怀孕的事就保不住了,像沈岸这样的禽兽,说不定直接会将长乐腹中的孩儿杀掉,来一招杀母留子。
他的额头有冷汗滴下来,他用力想摆脱禁锢,然后也是无济于事,他是个废人了,他已经完完全全从穆川变成了秦述。
这一刻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沈岸,你想娶舞阳公主借此牵制北齐,来巩固你在东魏的地位,但你有没有想过,娶你一个不爱的女子,其实对你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虽然一个为了权势左右婚姻的人,是不指望他懂什么爱与不爱的,但秦述此刻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嘴皮子试图改变沈岸心中的想法。
沈岸其实料想得不错,长乐与太子回金陵,与李长煊必有一争,这个时候沈岸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在长乐面前,提出联姻的要求,长乐真的有可能为了李长琰而出牺牲。
他只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唯一的办法也只能让沈岸自己放弃这个策略。沈岸听到秦述的话,愣了半响,然后大声笑了出来,他实在是被秦述的话给逗笑了,好半天才止住笑声,“秦述啊秦述,你当本王还是三岁毛头小子吗,嗯?”
“江山帝业与个人的儿女情长,这孰轻孰重,本王没有分断吗?”沈岸耐下性子,“北齐现在是岌岌可危,如果没有援兵,以现在的局势,下一个帝王很可能就是李长煊,而李长乐兄妹的归宿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本王出兵,保太子登基,不止是保住了他的皇位,更是保住了他们兄妹的命。”
他说得不错,为了帝业,什么都可能牺牲,但秦述不愿意长乐去牺牲。她本应该是一朵长在高山之顶不染纤尘的雪莲,高贵而遥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