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梦中,鱼娘送毒酒来的时候,摄政王在何处?
隐约觉得,梦里是有的,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就为了这个想不起来的去处,少女皇帝又魔怔了。
直想再度入梦去看看,却又偏偏夜夜安眠。
那长生观,筑在东山顶上,山中的四月天,万物复苏,却又微风袭人,满目春景,却又清幽雅静,端的是静心休养的好去处。
就这样无所事事,混吃等死般过了几日,女皇陛下忍不住了,跑去找到无崖子:
“大师,给朕起一道符箓吧……”
“起符箓做什么?”无崖子不解。
“做个梦引,朕想回到那梦里去看看,就是那日与大师说的梦……想看看朕喝毒酒的时候,皇叔在何处……”皇甫璎觉得,这位神力通天的大师,一定有办法帮她。
“想要入梦,无需符箓,陛下脖颈上挂的那颗赤龙珠,有镇魂驱邪之功,魂给镇住了,自然入不了梦,夜里睡觉时,把那珠子取下来,搁远些,便可。”无崖子大师一语解惑。
少女便低头去看脖颈上所挂,恍然大悟。
“不过,想要两次入同一个梦,可有些难。梦有脚,会跑,不会在原地停留着等人的……万一误入了其他一些更蹊跷的梦境,反而伤神……”无崖子又提醒了她一句。
皇甫璎却不以为然。同样那个梦,她不是已经入了两次了么?第一次,饮了毒酒;第二次,看清了递毒酒给她的女人是摄政王的宠姬鱼娘。
于是,那天夜里睡觉,她掂量了一下,还是把赤龙珠取了下来,让红衣给她放远些去。
连着几天晚上,都取了赤龙珠睡觉。
就这样,没过几天,她就一脸的憔悴和不安,又跑去找无崖子了。
“陛下入梦了?”无崖子搁下手中线香,斜眸翻眼地问她。
“梦了……”少女点头。
“梦见皇叔在何方?”那老道也是一脸的好奇,想要窥探。
“没有梦见皇叔……梦见高祖爷,递糖糕给朕吃,还说朕福重命浅,让朕悠着点,小心被厚福压折了小命,朕被吓醒了,可醒来时,嘴都是甜的,就像真吃了块糖糕……”
女皇陛下说得稀奇。
“……”无崖子就垂眉顺目地听着。
“还梦见父皇了,他说,让朕去查一查,吕太妃那个遗腹子,就是弥生皇弟,究竟是不是他的血脉……”
女皇陛下偏头想了想,又说了个更惊悚的。
无崖子还是只能垂眉顺目地听着。
“又还梦见母后了,她说,让朕安心当好这女皇。她说……说她临死前,给父皇下了道断子绝孙的密药,她死后,所有的妃子,都生不出孩儿了,若是生出了,也决计不是父皇的……”
女皇陛下还在若无其事地,说那惊悚之事。
无崖子已经眼皮乱跳,抓起桌上一盏莲花灯,递至她手中,堵了她的话头:
“陛下的命格,至阴至纯,火焰太低了,容易被梦魇缠住,去后山红莲湖,点一盏心灯吧……”
他实在不想,再当他皇甫家所有人的树洞了。
辰国皇室皇甫氏,所有人,都喜欢拿他当一个存放秘辛的树洞。
更有甚者,还逼着他帮忙逆天改命。
想起就是一把辛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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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观后山中,有一片深谷镜湖,四周奇峰乱石环绕,水面掐齐山腰,空中雾气缭绕。更奇的是,水中野睡莲蔓生,花开皆为深深浅浅的红,灵气又妖娆。
这样的深山莲湖,大约能通神灵,散仙气。
是故,来长生观朝拜奉香的善男信女们,都喜欢来后山,再点一盏心灯放入,许心愿或是卸心魔,或驱邪,或祈福。
一盏薄铜铸模的莲花灯,附赠二两灯油,只卖一百文钱。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生意,都让长生观每年赚得满盆满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