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称职,能干实事,同是大明政府的公务员,又何必分什么吏和官呢?
吕庆厚重新核算了数据,确认无误后,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捧起卷宗,前往主官夏中时的办公室。
他是由生员入学,再考试合格,被分配到盐务署工作的。虽然不是正途出身,可也是八品官,俸禄够养家糊口,比当酒店伙计强了太多。
而他的主官,盐务署署长夏中时,则是由商贾进言票盐之法,而被皇帝简拔,一跃而入官场。
从这方面来看,两个人还是有相似之处,都不是通过科举正途入仕的。
轻轻敲门,里面传出了“进来”的声音,吕庆厚才推门而入。
“大人。”吕庆厚躬身施礼后,把手中的卷宗呈上案头,“这个月的出盐量和盐税都已经汇总完毕。”
夏中时点了点头,伸手取过,打开观看。
作为票盐法的试点盐厂——长卢盐厂,成绩如何,可是关系到夏中时的前途。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出盐量和盐税都超过纲法,不仅证明票盐法的先进,让万岁龙颜大悦,更会将票盐法推行全国。
到那时候,夏中时管的就不是一个长卢盐厂,而是全国的,那品级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两袖清风、为国为民、不计名利……有没有这样足赤高尚的人?
在朱由校看来,有肯定是有的,但绝对很少,属于稀有动物。
所以,他不奢求臣子都是稀有动物,都是也不稀有了。他禀持的赏罚分明,有贡献要晋升、要奖励;做错了,自然就要惩罚。
对于皇帝来说,臣子有功利之心正合他意。
有目标才会有追求,才会有动力,才会有上进之心。要是都淡泊名利,当不当官没当回事,工作还能认真?皇帝觉得朝堂恐怕会变成死水一潭。
夏中时仔细看过文件后,微露笑意,又追问了一句,“数据都核查过,没有错漏吧?”
吕庆厚赶忙躬身道:“大人放心,下官核算过三遍,绝无差错。”
“好,那就好。”夏中时轻轻拍着文件,长出了一口气,喜不自胜。
半晌,夏中时才冷静下来,笑着对吕庆厚说道:“吕大人不必如此拘谨,坐下说话。”
吕庆厚谢过之后落座,夏中时又叫杂役奉上茶水。
“自来盐务署,你的工作勤恳认真,不辞辛苦,本官都是看在眼里的。”夏中时喝了口水,缓缓说道:“长卢盐厂虽然广阔,你却都巡察过吧?”
吕庆厚拱手道:“是,下官身为巡盐使,不敢懈怠疏忽。盐厂若流出私盐,亦是朝廷的损失。”
“你能这么想,这官儿便能做得长远。”夏中时不掩赞赏,微笑颌首,向京城方向拱了拱手,说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乃一代明君。明君最恨的,便是欺瞒。不管官职高低,勤恳诚实这一条便是金科玉律。”
吕庆厚不是全部赞同,但老夏在赞颂皇帝,你敢说不对?
“是,若无陛下的英明,下官可能还在酒馆当账房呢!”吕庆厚赶忙也跟着马屁拍上。
这倒不是假的,若不放开吏转官,若不是召生员学习入仕,除了科举,他哪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