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照例是全家一起吃早饭。
花明昨晚夜宵吃得满足,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辰时过半了,由着春草替她梳洗更衣了,开门出去,就见迟雪在院子里等着她。
“起晚了,起晚了。”她腆着脸笑,一边抚平碎发一边大步走,“下回可以让春草叫醒我啊,该让你家里人等着了。”
迟雪却只一派温和,“无妨,他们会等你开饭的。”
一路走到正厅,果然见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桌边,见他们来了,迟老爷笑眯眯道:“睡得还好吧?快坐。”
他们坐下的时候,下人才将早饭端上来。
花明看在眼里,略微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这婚她并不是诚心要结,但不管怎么说,让长辈等她,还等得毫无怨言,理所应当,这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早饭相当的丰盛,有油酥烧饼、红豆软糕、葱油花卷、油条、豆浆、杂粮甜粥,还有小菜酱菜之类,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热腾腾地飘香。
花明窸窸窣窣地咬烧饼,小心防着油酥往下掉,一旁迟雪没有让婢女帮忙,亲自动手替她盛了一碗粥,道:“喝点粥润润吧,小心烫。”
她点点头,嘿嘿一笑。
她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相公,脾气倒是一等一的好,有时候看看,的确还挺可爱的。
这时候,却忽听一边的迟夫人问:“小雨啊,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舒服,还是不合胃口?”
一抬头,就见迟雨夹着一块红豆糕,像小鸡啄米一样地慢慢咬,格外斯文秀气。
听见问话,她脸上微红,支吾了两下才道:“不是,只是昨晚……吃多了,眼下还不饿。”
“吃多了?”迟老爷微讶,“昨日吃晚饭也是酉时的事了,我瞧着你吃得也并不很多啊。”
迟夫人亦道:“怕不是春日倦怠,食滞了,晚些让她们煎些山楂水给你喝,再不成便请郎中来瞧瞧。”
眼看着迟雨神情惭愧,欲语还休的模样,花明忍不住挺身而出,道:“不是不是,其实是我昨晚去做夜宵,正好遇上妹妹,叫上她一起吃了一些,可能是我做得有点多,让妹妹积食了。”
迟家二老闻言,这才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如此,倒是小雨好口福。”
迟雨也抿嘴笑道:“昨夜嫂嫂做的叫什么蛋包饭,当真新奇美味,前所未见。”
这时,却听一旁陡然冒出一个声音,带着两分傲气,“哦?有什么稀奇得值得这样夸赞的东西,我倒不是很信。”
是迟家的二少爷,迟风。
这孩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大约是半大孩子的通病,有几分反骨,依花明所见,人倒是没有坏心眼的,只是言行之间多少有些不驯。
他这话一出,迟家二老的脸上顿时隐约为难,仿佛担心花明不悦,想劝又不敢劝的模样。
迟雨仍在努力解释:“是真的,你没有尝过,嫂嫂做饭可好吃了。”
花明倒是毫不担心,正好一只烧饼下肚,拍拍手站起身,微微一笑:“那你等着,我再去厨房做点新奇的来,你就信了。”
“哎呀,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让你忙呢。”迟夫人忙劝,“还是坐下再吃一些。”
花明只道正好消消食,一路溜达着就往厨房去了。
治熊孩子,她有一套的。
进了厨房,正遇上几个厨子,在为午饭备食材,见了花明,一脸热情,“少奶奶来啦?听说您昨晚亲自下厨做夜宵了,今天您要点什么?”
花明笑眯眯和他们打招呼,心说真好,一点也不和她见外。
她在灶台边看了一圈,昨晚她让留着的那筐干酪,果然还好好地等着她,被吊在了通风的窗口处。
她伸手掏出来一块,掂了掂,又冲着角落里的白馒头问:“这馒头有没有用的?能不能借我几个?”
“这就是小的们忙起来对付一口的馒头,您要用尽管拿。”有厨子殷勤道,“不过这都凉透了,小的再替您蒸一蒸?”
“不用不用,就要冷的。”花明眉开眼笑,“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结实得很,因为放凉了的关系,更是韧劲十足,刀切下去,断面气孔细密均匀,还能看见层层纹理。
花明把它们都切作二指厚的馒头片,中央用刀尖划四方形挖空,码在一边,开始备其他的料。
火腿切成小丁,油里煎得香香脆脆,鸡蛋多打了几个,在海碗里搅成金黄蛋液。
她正在切干酪的时候,听见身后厨子们纷纷道:“大少爷好。”
刚要回头,就听耳根后面有人轻声问:“这是在做什么?”
气息就扑在她的后颈上,暖暖热热,让人忽然一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