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采把玩偶拿在身边,暂时搁在了池承宣车里:“别人送的。”
池承宣打听:“谁啊?”
路采遮遮掩掩不肯说,被追问了几次,无奈道:“八卦媒体都没你?追得?紧,你?这么好奇干嘛?”
“我随便问问。”池承宣道,“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路采道:“没有不高兴呀,只是?觉得?你?有时候怪怪的。”
“有么?”
“就像最开始,我俩可以和和气?气?当朋友,你?非要取我绰号,上课时不时扔纸团。”
路采这么说着,再道:“说话不好好说,打篮球也不好好打,真是?理解不了大明星在想什?么。”
池承宣道:“别抬举我,你?也是?大明星,叶灯都关注你?了。”
路采拍了下桌子:“你?看,又有点?阴阳怪气?了!你?和别人都能正常交流,到我这儿怎么总这样?”
池承宣:“……”
反思片刻,他道:“我没控制住,以后一定和你?好好说话。”
“没事,反正我知道你?的脾气?。”
路采笑嘻嘻地喝了一口酒,酝酿着要不要和池承宣诉说心事。
“话说,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他决定探测下池承宣靠不靠谱。
池承宣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端起酒杯的手一抖,洒了一半出来。
路采安慰:“别紧张,就算你?正在谈,我也不会?和你?经纪人告状的。”
池承宣道:“……你?干嘛问这个,我没在谈!”
路采无辜地说:“上课那会?儿我听你?朋友说,你?刚来公司的时候就被告白过啊。”
“这不一定就要接受吧?”
“是?呢。”路采点?头。
池承宣云里雾里:“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失望?”
路采道:“唔,我被人告白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手都在发麻。”
池承宣顿了一小?会?,问:“你?接受了?”
“还没有。”路采仰头又喝了一杯,“我看着他就脑袋空白,你?懂这种感觉吗?”
今天没喝多少,酒量不错的池承宣却跟醉了似的,半天不吭声。
过了会?,池承宣道:“不懂,拒绝别人很简单,只有面对着喜欢的人,我才会?有你?说的这种反应。”
路采好奇:“你?喜欢谁?”
“这不重要吧,反正第?一次喜欢别人,在他眼里我表现得?非常拙劣。”
“不要这么沮丧呀。”
池承宣把酒倒满,道:“在好多人眼里,我差不多是?明恋他了,但?他一直没发现,而且我猜他有心上人了,那个人不是?我。”
路采道:“既然他还是?单身,你?可以追追看?不说出口会?很遗憾吧?”
“他现在过得?很好,以后应该也会?幸福,没有必要让他为难。如果哪天他被伤了心,我才会?遗憾。”
路采若有所思:“我印象里你?说不出这种话,那个心上人是?有多好,居然能让你?直接弃权了?”
池承宣咬牙道:“我看也没多好。”
路采笑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怂?”
戳中了心里难受的地方,池承宣让服务生拿来了稍大的茶杯,干脆用杯子喝酒。
“因为他看着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在笑在开心,他看着我的话不会?这样的。”
路采安慰:“你?很帅,不用计较这一点?失意?。”
池承宣半点?没领情:“他也不觉得?我长得?有多帅,要是?那个人在场,最帅的人绝对不是?我!他如果选我了,一定是?在撒谎!”
他可谓是?失魂落魄,嚣张的公子哥向?来不可一世,此刻碎碎念地抱怨着,说出去都没人愿意?信。
路采心说,怎么这么惨啊?
“那个人过得?好不到哪里去。”池承宣喃喃,“好死不死看上个不开窍的,捅破了窗户纸也得?继续煎熬。”
路采道:“唔?”
池承宣道:“没什?么,没什?么……总之你?别让人等?太久吧。”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有谁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能够不手忙脚乱啊?”
池承宣道:“你?又不可能拒绝他。”
“为什?么?”
“路采,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池承宣忽地道,“你?愿意?和我试试么?”
发蒙的美人鱼:“……”
路采被这突如其来的袒露弄得?云里雾里,说:“对不起……”
话刚说了个开头,便被池承宣打断。
池承宣摊手:“你?看,拒绝别人很简单,你?要想对他这么干,早就和他道歉了。”
路采松了一口气?:“不要乱做示范,你?吓死我了!”
“白捡一瓶酒,喝完了再走吧,这地方我估计不会?再来了。”池承宣道。
“刺身挺好吃的呀。”
“嗯,但?看着不顺眼。”
鲜少有人和路采分享感情问题,路采受宠若惊,兴冲冲地开导对方。
一来二去,两个人喝了不少酒。
路采其实很谨慎,念着上次醉酒惹出的乱子,这次特意?没有多喝。
然而店家送的酒和洋酒不同?,度数更高,味道偏辣,几杯下去便足够让路采受不了。
他适可而止地打住,意?识尚且清楚,四肢有些发软,需要缓一会?。
而池承宣是?醉糊涂了,经理毕恭毕敬地将他扶到了车里,得?知地址后立即送了回去。
路采坐在回廊的榻榻米上,捂着火辣辣的胃,被询问要不要联系家属。
“手机在口袋里。”他嘀咕。
服务生找出他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正要拨给哥哥,被抢先拦住。
路采眨了眨眼睛,道:“要打给阿远。”
他学着萧父喊萧远叙的称呼,语气?甜津津的,并不像寻常的醉鬼令人讨厌。
服务生耐心地问:“阿远是?哪位?”
路采道:“这个。”
他指了指[救命恩人],服务生拨过去后告知了状况。
日料店离萧家有段距离,半小?时后,萧远叙披着月色赶了过来。
路采依旧坐在回廊上,风一吹,鼓起了衣摆。
身前是?人造的山水景观,小?溪腾涌着白雾,有一群金鱼在其中摆动尾巴,低矮的松树和细长的竹子错落有致,栽在布满青苔的泥土里。
听到了脚步声,他扭过头来:“哥哥!”
萧远叙道:“你?哥哥不在这里。”
路采道:“我要找的也不是?那位亲哥哥。”
“快要九点?钟了,我以为你?会?叫周鸣庚来接你?回家。”
路采道:“可是?我想看看你?。”
他依旧捂着胃,萧远叙坐到他身旁,拿开了他用力摁压在身上的手,轻缓有度地揉了揉。
胃部的不适有所缓解,路采的身体放松了些。
萧远叙温和道:“为什?么想看我,下午不是?刚见过吗?”
路采道:“听池承宣倒了一晚上的苦水,聊他明恋的那个人,我突然想到你?啦。”
萧远叙道:“他说了什?么?”
“忘得?差不多了。”路采道,“但?他那么无措,那么茫然,那么……那么像我。”
他想要双手撑在背后,调整时一个重心不稳,勉强抓住了萧远叙的衣袖,半个身子靠在了萧远叙怀里。
“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话。”
萧远叙打趣:“这不是?话挺多的?”
路采道:“可这些都不是?我最想和你?说的呀。”
“小?路要说什?么?我在听。”
路采腼腆地闷哼了下,道:“我觉得?我表达不出来,为什?么我没上过语文课?”
萧远叙摸了摸他的头发:“但?我阅读理解很好,不管你?说什?么,都能感受到的。”
“你?别哄我,我没喝醉,跟你?说认真的呢。不信你?出我一道题。”
萧远叙问:“104乘以5等?于多少?”
路采愣了一会?,道:“你?问的这个,我就算清醒也答不出来啊?”
萧远叙道:“好了,知道你?没醉,你?醉了肯定会?瞎说一个答案出来。你?干嘛皱着眉头?”
“我是?、我是?想不好要怎么回应你?……”
那份爱意?如此炽热,如此纯粹,如此令自己欣喜,路采当下也嫌自己拙劣,不懂怎么表示,自己内心的情感也有同?等?的亮度。
他也是?真切地,又珍惜地喜欢萧远叙。
“你?可以当我是?一张草稿纸,多尝试几次。”萧远叙打比方。
路采道:“这怎么可以呢?”
说着,周鸣庚打了电话过来,铃声回荡在溪流声中。
但?这次不像池承宣那般搅乱了局面,因为刚响起来两秒,就被路采利索地挂掉了。
路采道:“不可以这样的,我没有当你?是?草稿纸,也没当你?是?一时欢愉的炮友,我根本拒绝不了你?送的花。”
清脆悦耳的嗓音在这里干涩了顿了下,他道:“在我心里,我把你?当做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