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站在台上,光着半个膀子,压着上身推拽对面的查干巴日,确实感到一两分力不从心。
自打他前世伤了腿,就是十几年没再练过,必然有些生疏。
到了雍正年间,他成了总理大臣和皇帝的左膀右臂,政事繁忙,就更没时间了。
且说得过分些,当时全天下除了皇帝,没有一人敢跟他过招。碍于他身份尊贵倒是其次,所有人都顾忌着他的腿疾,若有个万一,谁也不敢承担。就算是皇帝,也害怕伤了他的身子骨。
胤祥目不转移地直视着查干巴日,对方滚着汗珠的脸上已然浮现得色。他缓缓咬住牙根,沉下气,找准机会,方才似铁柱一样钉在地上的腿突然一抻——
蓦地,膝盖犹如被一道利剑劈开,传来钻心的剧痛。
……
“怎样,赢了吗?”
吉布楚贺放下书,好奇道。
“赢了赢了。”芸豆最先回来,说是其他两个还要看十四阿哥:“十三爷欲扬先抑,吊了大家伙儿好久的胃口,最后愣是瞬间扭转局面,反败为胜了!”
话说完,她脸上倒没有什么喜色。
“不过,”芸豆跪坐到榻前,小声道:“十三爷下台之后马上就回了,听说还召了太医,不知是不是伤着了。”
吉布楚贺闻之讶然,又轻轻叹了口气。
“若真是如此,少不了要去看看。你们准备准备,到时看看公主们去不去,咱们跟着走一趟吧。”
想想胤祥昨天临走时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说不定就是为了帮她的忙,才跟查干巴日比了这么一场。
他是好心,她也没法儿责怪他任性什么的。
*
次日一早,吉布楚贺到太后处请了安,然后跟着五公主一起去了胤祥那儿。
小顺子从前面烧水的太监那里得知此事,趁着吉布楚贺还没走到,赶紧麻利儿溜回去,拉着洗漱好的胤祥回床上躺下。
“干什么这是?”胤祥一把撒开他的手。
昨天跟查干巴日比试摔跤的时候,膝盖猛地一痛,差点儿让他跪地上。好在最后是硬撑着赢了,没丢了皇家的脸。
虽然痛也只痛了那么一下,可那钻心的痛感太过熟悉。这双健康的腿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回来就传了太医,不敢马虎。只是太医的诊断和先前一样,没事儿。
他也想起过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女人,想起过她说的重生的代价。
上辈子折磨他最深的一个是求而不得,一个是让他差点儿沦为残废的腿疾。
和这两种折磨一比,那曾经近在咫尺的皇位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由此愈发迷信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
她如上天一般知晓一切,而双腿的痛楚又是那么的清晰,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此生非梦?
小顺子小声道:“玉格格正往这边儿来呢,估计快到了!爷您先躺着,咱们这苦肉计得装得像点儿。”
胤祥本不明就里,已半躺在床上,但他听了这话后,脸一下黑了。
他堂堂怡王爷——即便现在已经不是了,但好歹还是个皇子阿哥,怎能模仿起后院争宠的伎俩!
说着,他就要坐起来拿脚去踹小顺子,可是这时,门口的帐帘已经开了。
五公主先走进来,一身一丝不苟的宫装,脖子上还抹了一圈白色的假领子。吉布楚贺走在她后面,还是穿的蒙古少女的裙子,一袭豆绿,清爽干净。
“十三弟,我和吉布楚贺来看看你。”五公主后面带了几个宫女,每人手上都端了些盒子。
她道:“额娘也听说了昨儿的事,让我带了些药膳给你,倒没什么好东西,等回了宫再给你挑些补身子的。”
胤祥和十四阿哥心大,早就把之前落马的事抛之脑后。但是,德妃和五公主还一直记在心里,怕十四落人话柄,揣测他有意残害兄长。
“多谢德妃娘娘和五姐记挂着,十三早就没事儿了。”
胤祥下了地致谢,又给五公主展示了一下腿脚,压根儿没想着演苦肉计。
反正那个小呆瓜不见得会心疼。
果然,小呆瓜说:“我没有德妃娘娘和公主送的那么好的东西,就带了点儿腌好的羊腿肉,可以留着晚上下酒吃。”
胤祥无奈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