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追不舍的社畜怪物已经用细长脖子连接的脑袋顶开了天台的门,那惨白的脸配合再次笑裂开的嘴角,无数的手手脚脚精选了两对手臂变为了原来五倍以上的长度,在发出活动关节的声响后甩了两把就朝女人袭去。对于这样超出常理的怪物而言,抓住她就跟人类抓仓鼠一样容易。
吉留彩有那么一瞬间在思考,被这家伙吞下肚和从六楼跳下去,这两种死法哪个会走得更安详些。
“呐,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社畜怪物发出满意地笑声,嘴巴张得更大了些。
被那两对手臂死死捏住四肢的吉留彩视线朝下,对上了猩红的口腔,浓烈的腥臭让她无法呼吸。
果然还是从六楼跳下去吧,起码能留个全尸。
源于肾上激素的爆发,吉留彩在最后要与那口大嘴亲密接触的时候,她提起了十成十的力道,用额头玩命地砸向了那个死人脸。
“……好疼啊啊啊——!!!”
社畜怪物发出了惨叫,唯一接近人类长相的这个脑袋果然比较好砸,刚才戳爆他的眼珠子也不是意外,只不过现在又超高速地长好了。
但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发狂的怪物因为疼痛将手中的女人甩出了天台,她回应地心引力地从六楼高层直直坠下。
那之后的一切对于吉留彩而言都变为了慢镜头,大概是她对生命最后的留恋吧。
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了,明明今天是那么好的天气,她望着那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暗无边际,不无可惜。
抱歉呢,谕吉。
她大概吃不到炸猪排了。
这么想着的吉留彩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生命的终结。但可以想象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握住了——这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好险好险,真是差一点呢,该说不愧是我吗?”
上方传来了毫无紧张感的调笑语气,但不管怎么说,这远比脑袋开花骨头散架的声音好听。
吉留彩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第一次超清晰地看清了街上地砖的纹路,只要再晚那么0.0001秒,她大概就要跟这块地砖同归于尽了。
也就是说……她得救了?
吉留彩仍旧保持大头朝下的姿势,她非常艰难地扯开挡住视线的裙子,然后看到了某位正单手抓着她脚踝并朝她咧嘴笑的先生,古怪的白色扫把头和更古怪的遮眼绷带,他另一只拎着纸袋的手还特有闲情地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伴随着春风扫过两条光腿时的无限凉意。
所以说,不是什么英雄救美都能定格在美好一刻。
此时此刻,吉留彩没有对英雄连声感谢,也没有羞愤地高喊一声变态,毕竟那个绷带把他眼睛挡得死死的,讲不定还是位盲侠。
于是,她决定遵从本心地向他说明此刻的真正想法。
“抱歉,先生……我好像要吐了。”
吉留彩这么说完就一顿乱找,目光可及的那个纸袋是下意识的选择,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可就在她准备放下尊严的时候,那个纸袋被递到了面前,她赶紧扯了过来,得以埋头大吐特吐起来。
英雄先生握住她脚踝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在她呕吐物倒流回鼻孔前把人丢回了地上。
吉留彩吐得天昏地暗,但哪怕这样了,她都能感觉到正捏着下巴的英雄先生起码有那么三秒钟在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再把她从六楼丢下去,不过好在他没有付诸行动。
吉留彩吐得差不多了,她抹了把嘴抬起头,发现刚救了自己的英雄先生正半蹲着身子,凑近了打量着她,但表情又格外地嫌弃,还特别做作地用两个手指紧紧捏住鼻子,另一只手高高托举着一份西式甜点,明明刚才手上只提着一个纸袋。
难道这是刚才一瞬间从纸袋里抢救出来的东西吗?那动作也太快了吧。……算了,能停在半空中抓住她的人,一定不是可以用常理来思考的家伙。
“………………”
不管怎么说,对于扯过别人的东西当呕吐袋这件事,吉留彩感到非常抱歉,尤其对方刚还救了自己。
她想开口郑重地道歉加道谢,但在这位英雄先生的注目下,她一时口干舌燥,甚至感到紧张,莫名有种已经被对方看得透透的可怕感觉。
由此可见,英雄先生怎么都不可能是位盲侠了。
“真是奇怪呢。”好半天后,他这么说了一句。
吉留彩吞咽了口水:“什、什么?”
“那个啊,我的招牌布丁好像没跟意式鲜奶冻和巴巴兰姆酒蛋糕打包在一起。”
“……哈?”
吉留彩反应了过来,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怀中抱着的呕吐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她好像没吃过那种黄黄嫩嫩布丁样子的东西。
所以那个漂浮在上面的玩意儿应该就是……
“………………”
“………………”
完了,英雄先生好像也要吐了。
……袋、袋子呢?!谁都好!快送个袋子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