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衡舟清楚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么多年他从没心?悦过哪个女子,更别提唇齿相交,星落台至今日,他始终觉得和师姐关系不清不楚,这声“晴儿”,要?的是一个珍贵的名分。
凤眸定定望霁非晴,等了片刻,霁非晴皱了皱鼻尖,语气颇为嫌恶:“别叫我晴儿。”
炎炎夏夜,宁衡舟倏觉指尖微凉,凉意从指尖漫上来,方才坚定的目光黯淡下?来,他垂眸看她飘动的裙摆,低声道?:“是我唐突了,请师姐莫要?……莫要?将先前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若师姐愿意,就当星落台的事也没发生过。”
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仿佛当真如?所说那么洒脱,连心?口随说出的话而生出的刺痛,好像都不值一提。
脸色却惨白如?纸。
他抬步欲转过身?去,忽听她说:“唤我非晴。”
他一怔,凤眸呆呆望着她,似不明白她的意思。
霁非晴抬手搂住他的肩,趁那人?尚未回神之际,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他们四目相对,鼻尖抵着鼻尖,连气息都纠缠在一起。
不灭灵体对吞灵经的吸引太过诱人?,霁非晴强大的自制力?在此时倏然倒退,她眼神轻移,落到宁衡舟的唇上。
那张唇,很美味。
她眸中一暗,旋即吻了上去,她记起轮回时和晏不孤接吻技巧,不轻不重的□□他的唇,他似终于回过神开?始回应,他技巧很生涩,很快在她娴熟的吻技沉沦。
宁衡舟极喜欢和霁非晴的亲密时刻,正忘情不能?自拔时,忽觉她吻得越来越用力?,力?道?之大好像要?生吞了他,下?嘴唇一麻,咸咸的味道?在口中漫开?,他微睁了眼,却被她渴望的眼神吓了一跳,但那眼神转瞬即逝,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霁非晴慢慢恢复理智,舔着唇上沾的血珠,后仰拉开?一些距离,微笑道?:“宁师弟,你真好吃。”
宁衡舟昏昏沉沉仍沉浸在方才深吻中,闻言半羞半怒恼她一眼,喘息片刻道?:“你也莫叫我宁师弟,叫我衡舟。”
霁非晴从善如?流:“衡舟。”
宁衡舟微微一笑,拂落风吹起的碎发,也学她动的动作坐在石栏上,他侧目望她,忽而柔声道?:“非晴,同我见见我父皇母后吧。”
霁非晴刚得了甜头,看他也愈顺眼,便依言随他回屋。
宁衡舟侧目深望她,满腹情愫在画像前跪下?,其实在星落台那晚,或者更早,他心?中就有了一个念头,只是不甚明晰,甚至他一直琢磨不透师姐的心?,也顾虑自己区区凡体,百年后终将化作枯骨。
但今晚与往日不同了。
从师姐答应那刻起,如?果师姐愿意,如?果有这个机会?,他决意今生今世要?与师姐长相厮守,琴瑟和鸣。
但白头偕老是没机会?了。
至少在他两鬓霜白,韶华不再时,师姐依旧是二八少女。
思及此,宁衡舟忽而有些惶恐,他小心?揣着不安问:“非晴,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终将老去那日,你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厌恶我?”
她说:“不会?。”
简短两个字,却让宁衡舟心?彻底安下?来,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再没有丝毫迟疑。
杨铮早晨送来的两支簪子妥帖放在柜子里,宁衡舟捧着两支簪子递到霁非晴面前,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近似小心?翼翼,“我能?替你戴上一支簪子吗?”
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对任何人?说过话,满怀冲霄之志时没有,一身?傲骨被人?截截打碎堕入尘埃时,也没有。
可现在,他害怕从她眼中看到一点点嫌弃。
他现在只是普通凡人?,他甚么也没有。
霁非晴微微一笑,手不自觉握上剑柄,旋即他欢天喜地取一支錾花白云玉石簪别在她发上。
很美。
那一夜,是宁衡舟至家国尽碎至今以来最高兴的一日,在乱世飘摇无依无靠的人?,仿佛梦一样的情节找到归宿,竟似孤注一掷的决绝,将小心?藏起来的心?□□裸捧到心?上人?面前。
他以为眼前人?亦同他一般心?潮澎湃,柔情蜜意,他以为小心?翼翼的欢喜终换来两情相悦。
却不知?后来的后来,他的心?上人?手中沾满鲜血,手中利剑绝情穿透,而他困于永不见天日的囚笼,偏又甘心?在她柔情似水的眸里越睡越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