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宋逸和徐东,路竹,刘香天天聊白泫,聊得热火朝天。守夜的工作是徐东和宋逸一人一天轮流,不守夜的日子宋逸会出去溜达,没多久就让他摸到白府小厮们夜晚聚众吹牛的地方,喝酒赌-博是不行的,年轻的小伙子一起吹吹牛是他们唯一的乐趣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说话要小心,不能聊主子。不过偶尔透出几句也足够宋逸收集消息。半个月下来,对于白府的情况,白泫的处境,宋逸有了大概了解。
白家有羽灵鞭和清心诀不外传的两门武功,在江湖上名声远播。只是宋逸从未见过白泫练功。宋逸搞不懂白泫的心思,虎狼之地谋生存白泫确实不容易,而且宋逸感觉白泫要的绝不仅仅只是谋生存那么简单。不然他只要默不作声,慢慢退出纷争就好,又何必费尽心机。移位而处,在他看来白泫不容易,宋逸很想帮他。而且打探消息的时候,他也从白漠的动向得知追踪的人还在上水城中,暂时也不能离开白家。
从那天起宋逸多了个活儿,就是每日上午在书房帮白泫磨墨。白泫看的书很杂,读的也极快,有时遇到喜欢的句子会抄录下来。一般过几日就会有几本书送进来,也有些白泫不喜的书清出去。白泫看书时鲜少说话,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垂目读书的样子就像一副人物画,每当这个时候宋逸就会想这么安静的在白府避难真的挺好。但当宋逸吃饭看到满满一碗特制胡辣汤时,都想立即摔烂碗,踹碎门,翻了墙就走。连喝半个月如今他不管吃什么都是胡椒味的,说话时嗓子都都跟沙子磨一样。所以宋逸的两个小人儿每天都会出来打几架……
每日下午白泫要去看魏长慧和白湘的,白湘下月出嫁去蜀地,他使计没有去送嫁,白泫心里本就惭愧。终是希望能多陪她些日子的。
九月初,秋季夜里,院中很凉,宋逸不喜欢睡在廊下,基本都是去那颗大梧桐树上找个粗壮的树杈休息。不过树叶越掉越多,能帮他挡风的愈加少了。宋逸拍拍树枝想估计再过几天要另寻睡觉的地方了。
突然细小的怪声入耳,两个黑衣人从院外而入,方向明确,直接向主楼奔去。
宋逸单脚借力,从树梢一跃而下。身法极快,在黑衣人进入主楼之前将他们拦下,借着月光上下扫视了两人的装扮,都蒙着面。宋逸歪着头,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转转拳头说:“半夜出来纳凉吗?”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将腰间的匕首抽出,随即向宋逸攻击而去。宋逸极速后退数步,身子后仰,快于地面平行时,双手着地,弹身而起,从二人中间穿过,直接来到了两个刺客的后方。双手成掌,指尖直接打向二人腰眼,力道极狠。刺客吃力失衡,都向吃力的另一方踉跄了数步。喘息两声,又折回和宋逸缠斗起来。
宋逸摸不透他们是什么来历,只想悄悄赶走他们,没有下杀手。同时也不想暴露自己,用的招数都很普通,几招下来,刺客发现无法占到上风。未免节外生枝,一人负责牵制宋逸,另一人向白泫的卧房飞去。
宋逸心生不妙,不再手软,极速一拳打到缠住他的那个刺客心口。刺客当即昏倒在地。转身再追另一个,半空中看他闯入白泫的卧室。只听卧房传来一声闷响,随即方才那个黑衣人破窗坠下。接着白泫也越窗而出,单手提着一件披风,身法轻盈的在半空中将刺客缠住。半空中,白泫向宋逸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提。这是宋逸第一次见白泫动手,也是第一次看对自己笑,比看书的样子好看!宋逸想。
三人落地时刺客已然被披风牢牢绑住。
许是破窗的声音太大,引来白府的府兵。为首的史明杰带头翻院墙而入,一时间风居的院中被十几矩火把照亮。此时,其他的下人也都闻声跑了出来。
史杰明看到地上两个刺客,立即单膝跪下道:“属下来迟,少主恕罪!”其他十几个府兵也都齐刷刷的跪下,他们都身穿轻甲,跪下时声音都是统一的,倒显得诚意十足。
白泫看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慢慢的走到史杰明的身边,低头道:“少主?”说着右手轻轻搭在他的左肩上,弯下腰直视史杰明的眼睛,轻声道:“师傅,您来的‘真’是时候。”
史杰明立即垂下头再次请罪:“少主恕罪!”
咔……近身的几个人都听到了一声骨头脱节的声音。
“少主……”史杰明还未说完话。白泫即打断他说:“想要这两个人,就带走吧。”说完直接转身进了书房。
史杰明紧皱着眉头站起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风居,并将刺客也抬走。宋逸看的出白泫刚才生气了,只是为什么又轻易把刺客交了出去。
“程叔你请进来。”白泫的声音从书房的窗口传来。众人面面相觑,程叔说:“你们先都回去吧,少爷这么做应该也是有苦衷的。”
宋逸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回到梧桐树上去,只是手残的自己开始摘挡风的叶子了。白泫这么做一定是猜到了幕后黑手是谁,可是又不能指出来,堂堂的少主被人行刺都必须闷声不吭过的什么日子?!宋逸就是替他鸣不平。
程叔进去时,白泫正站在书桌前,面色如常,许是只有紧握的双手才能看出他此时正在气头吧。见到程叔进来,白泫恢复常态说:“程叔,明日我会去向祖母,母亲辞行,后日一早去咱们别院。到别院之后,你迅速安排一下,五日后启程去蜀中。”
白家承办大禅会还有不到一年,继任家主的日子还有不到两年,家中好些人就安奈不住了,程叔点头说:“史杰明早已经入主缉事处,白府事宜鲜少过问,又怎会值夜。刺客之事如成功,他便负责灭口;若不成功,他便负责抢人。毕竟他曾是您的启蒙师傅,白格大爷此步也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