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纱幔,遮住了床榻里高热不醒的女子。
房里弥漫着淡淡药味。
闻讯前来的沈梦脸色十分难看,若原儿所说是真,要不是有润元在场,只怕此刻府里早就来了指婚的圣意。
只是今日沈原到底受了惊吓,沈梦不好与他再多说其中狠毒。
心里一时堵上了气,攥得拳头发紧。
温容与她成婚数载,哪里不知她的脾性,当即轻轻拍了拍沈梦的肩头以示安抚。
房里一时沉默下来,只听得见苏锦不太顺畅的呼吸。
沈原皱眉,早前煎好的药被她吐出来不少,这会听着却是越发的严重。他偷偷看了过去,又生怕被爹娘发现,总是借故回头。
反复几次,温容心细,思忖了片刻当即寻了由头叫沈梦先去外面等着。
“原儿,爹只问你一事。”
温容含笑,并未戳穿,只是柔声道,“眼下,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爹,您说什么呢。”
沈原没料到自家爹爹会在此时问起这个,如玉的面上一僵,轻轻摇了摇头。
“当真?”
“嗯。”沈原老老实实的点头,他可没有半点隐瞒。
不过嘛,心仪的女子的确没有,却有一个想欺负,欺负到哭的人。
但这话他不敢说。
毕竟娘对于苏锦爱护的紧,要是知道他存了欺负人的心思,说不准又是一顿说教抄书才能了事。
“如此。”
温容松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目色落在喝了药沉睡的苏锦身上,斟酌道,“她既是为你才落的水,你便再此好生照顾,直到她病好为止。”
“啊?”沈原一怔,就听温容又道,“好在外院还有空房,这几日你暂住在此处,所需之物让淮安、淮南去府里拿来就是。”
“爹,你当真放心?!”沈原惊讶反问。
“你是爹自小看着长大,爹怎么会信不过你。况且她烧成这样,万一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到时候爹怕你会更加愧疚。”
“至少你现在守着她,日后要真有个好歹,也不必太过自责。”
温容眉间忧愁,吓得沈原鼻尖都冒出汗来。
他慌张地拽住自家爹爹的衣袖,认真问道,“爹,她刚刚喝药时可吐了许多出来。要不我叫淮南再煎一剂,给她多喝上几碗可好?”
随便唬唬就紧张成这样,当真是个傻孩子。
温容压住嘴角的笑意,又生怕他真把人灌出个好歹,严肃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凡事过犹不及,你可莫要给她胡乱吃药。爹每日都会请大夫过府替她诊脉,知道了么?”
沈原一顿,瞥了眼身后蜷在被里的人影,默默点了点头。
春日灿烂,落在花草树木,点滴都是明媚柔和。
沈梦在窗外听了不少,眼下见温容出来,忍不住低声道,“早前你不是还拒了我的提议么?”
“今时不同往日。”
温容叹息,边走边道,“若今日原儿落水,依照他怕水的程度,定会死死抱住顾执,这般情形要是落在陛下眼中,顾及到沈府的脸面,怎么也会降下旨意替她求娶。”
他最怕沈原遇人不淑,没想到今差点儿就遭了顾执的道。
温容双眉紧蹙,恨道,“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春日寒凉,柳家别院的那片湖尚有余冰在水,这么跌进去,原儿身为男子,怕是会伤及根本,再也无法有孕。”
沈梦脚下一滞,她倒没有想到此处,此刻一双眼似要喷火,“怪不得柳家那小公子会乖乖听话,原是打着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