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烦也不能对他做些什么,裴允低着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合上了眼睛。
高荣仍想继续说些什么,突然间眼睛一亮,拐杖都挥起来了,差点就打到裴允,自己也跟着晃了两下。
高荣朝来人亲热地喊,“殿下!”
那人声音如春风微雨,带着笑意,“阿荣。”
这声音,裴允听过。
他想转身,但站的太久,腿都僵硬了,动弹不得,只能偏一下头。
没错,是郭敛。
高荣跳着下阶梯,被郭敛架住双臂扶住了。
郭敛看着高荣,微微笑着说,“腿还伤着呢,不要跑这么快,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高荣道:“我见到殿下开心!再说了,一点小伤,早养好了。”
郭敛还是笑,“不要马虎大意啊。”
高荣跟他一起笑,问他:“听说殿下昨日才入京,今日是来寻阿姊的吗?”
郭敛如今已长成了青年,但面貌变化不大,几乎还是他幼时的样子,羞涩脸红时,也还是一样的。
他微微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是,是来寻,寻老师的。”
高荣了然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郭敛的脸更红了一些。
高荣这会儿又对他说,“伯父应当起来了,正好我与殿下一道去。”
郭敛点头,突然看见了檐下立着的裴允,愣了一下,问裴允,“阿允也在,一起去拜会老师吗?”
他昨日上了岸就被接进了宫里,足到了半夜才得闲,沾了枕头就睡着了,今晨一早更是直接往高府来,还不知昨日高府发生了何事。
高荣正要说他进不去,便见裴允嘴巴张了张,随后竟是晃了晃,咣当一声倒地上了,人事不省。
连高荣都吓住了,喃喃道:“不是一向康健吗……”
一会儿间,高府门口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高长仪方醒。她昨夜睡的不好,眼底一片乌青,锦雀看着直心疼,忙喊人给浸热帕子给她敷。
高长仪正敷眼睛,锦雀在一旁道,“女郎,广陵王过府。”
“真的啊?”高长仪一把抓掉了帕子,登时没了困意。
锦雀笑着点了点头,见高长仪坐到了梳妆台前,便执了梳子替她拢发。
头发正梳到一半,锦雀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高长仪心情甚好,正低着头选簪子,听她话说了一半,接了一句,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允郎君在咱们府上大门那里晕过去了……”
高长仪猛地回头,锦雀给她吓了一跳,忙松了梳子。
高长仪的乌发顺滑如水,那梳子挂不住,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
锦雀忙去捡,就听高长仪十分疑惑地问道,“晕了?晕在了咱们府上门口?”
锦雀道:“听守卫说,允郎君站了整整一晚上,动都没动一下……今晨广陵王来,允郎君要与广陵王行礼,才动了一下,就撑不住,晕过去了……”
锦雀便有些不忍,就想劝劝她,“女郎,昨日你听说允郎君在红袖楼就气的不行,到了红袖楼更是一句话都没听允郎君讲,就说了那些话,连家门也不让允郎君进,大人也劝不住你……允郎君有了什么冤屈,可不得向你解释,但是你不让他进来,他可不就得等着吗?”
“是不让他回来……”高长仪很懊恼,“但是也没让他在那站着啊?天呐,站了一夜……”
锦雀也跟着感慨,“对啊,站了一夜,夜里风那么大,那得受多大的罪啊,无怪乎连允郎君那样的体格都扛不住,听说至今未醒呢……”
锦雀觑了一眼高长仪的神色,从上头找出着惶然来,便趁势说道:“不如女郎你就原谅了允郎君,去看看他吧。”
高长仪挣扎良久,眼睛都红了,就当锦雀觉得她就要应了去看裴允的时候,孰知她一掌拍在桌子上,执拗地高声喊道:“不去!”听语气她倒是自己还委屈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