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时,还特意嘱咐了私人医生不能透露半点信息,只能说是感冒。
老爷子深感自己时日无多,有力气的时候总是在江言信耳边念叨着身后的事,还嘱咐暂时先不要将自己的事告诉江慎庭。
家里人也是不敢说的,江慎庭的术后感染时好时坏,若是知道疼爱他的爷爷即将不久于人世,打击太过沉重下,病程更长,病情更难愈。
江慎庭的肺部感染早些是消退了的,可是好了几天之后又转到了肝部,肝部好了些,又到了胃部,仿佛要将全身器官都感染个遍。
所以江慎庭只能一直待在无菌仓里,每天隔着玻璃窗和电话与林挽交流见面。
眼见得林挽的肚子越来越大,七个月像是快要生了似的,开始手肿脚肿,各种行动不便。
江慎庭看着很心疼,却没办法帮分担一点。只能每次见林挽的时候,多嘱咐韩静瑶、韩青云,让她孕晚期能够舒服一点。
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在林挽来看自己的时候,再难受也表现得不那么难受,让她安心些。
一个周后,江宁又下雪了,比往年冬天的都要多。
夜深了,江言信在老爷子的床边多加了一张小床,看着老爷子睡着后才慢慢合上眼睛。
过了半小时,老爷子听到了他绵延的呼吸声,确认他已经睡着后,才慢慢的爬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
古朴的书房门被打开,老爷子从书桌下的柜子里,拉出了一个箱子。
是七八十年前很老的行李箱了,因为老爷子时常擦拭和打开整理,无论是箱子还是里面都依然整洁干净。
箱子里,有一套灰色的民国时期的长袍马褂,马褂下整齐的叠放着好几张信件,还有一个怀表。
老爷子抖着手将马褂拿了出来穿上,又到书房的洗手间里拘了把水,抹了抹自己稍显杂乱的白发。
看着镜子里已经白发苍苍、萎靡无力的自己,老爷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走出洗手间。
他给自己泡了壶茶,工序全都做完了,放在手边晾凉。
然后看着窗外落下的鹅毛大雪,若有所思。
他这一生没做过什么错事,可谓是问心无愧,活了八十几年,生老病死他见得多了,也看得淡了。江家基业,他已一切都排算好了。他死后,江言信虽辛苦些,但也不至于无人料理。
唯一放心不下的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江慎庭,想来就觉得心疼难过。
老爷子靠在红木椅上,低头翻开了手里的怀表。
怀表上的指针早已不动了,只有表上黑白照片里,女子长发飘飘,嫣然一笑的唯美模样始终未变。
“老婆子,你走得早,要是知道咱们的孙子病成这样,怕也是要心疼死。唉……你要是听得见的话,就保佑保佑咱们的孙子,早点好起来吧。”
窗外大雪纷飞,吹着呼啸的寒风,卷着雪花一起飘进了书房里。
江言信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来看了眼身旁,未见老爷子身影,立即坐起了身来在屋中寻找。
依然没有看到,江言信连忙掀了被子,出门寻找。
最后在大开的书房门后,看见了端坐在窗前的老爷子,手边的茶水好似还已经凉了,却没有喝上一口。
“爸?”
江言信走进去,轻轻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却没能再叫醒他。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