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楼中的跑堂月薪在京城这地界儿算是高的,一月能有一两半银子,客人打赏的不必与酒楼分成,他们自己收着就好。眼下这日子非逢年过节,有打赏的贵人至多不过给个半两一两的便是顶天了,现下却有人给了二两的赏银。
两个时辰干的活计收入能赶上一个半月,这是遇见出手大方的贵客了,两个跑堂挂上笑脸,直到将人送出酒楼的门口才道:“谢谢您嘞,几位请慢走。”
司宿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侍从五金和六两。
无论现代还是这大周朝,他给服务人员的消费一向出手大方,但良好的教养礼貌让他下意识的点头示意,他身上并无京城富贵人家纨绔公子哥那种嚣张跋扈的特性。
两个跑堂被他的举止一时整得发愣,随后回过神来,跟着伙伴小声说道: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倒是个生面孔。”
“我看呐,或许是书香世家的罢,对咱们这下等人也如此的客气。”
“没准吧。”
跑堂们将银子掖好在裤腰里,手时不时摸两下确定还在,一同讨论着回到二楼包厢进去收拾桌子了。
前几日听完五金打探来的消息,司宿有七成感觉那个女子是姜阮——姜木匠去世后,他收养的孙女突然变了性子,一改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格,走出家门跟酒楼掌柜做了生意。
司宿一开始还奇怪她为什么要收养乞丐,当看过那几人表演节目后,他就明了了。
舞台上演的那些节目多多少少都有现代娱乐的影子,让人颇感熟悉,待他仔细看了几人的容貌后,也发现表演节目的那几人面容和邻居们长得十分相像。
司宿当初买联排别墅的房子是为了能多接触姜阮,虽说他对同栋楼的邻居不怎么熟悉,可也见过几次,他记忆里不差,哪怕在大周生活了几年也不曾忘记他们的面孔。
前后一联系,他现在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是姜阮和其他邻居无疑了。
司宿身高五尺半有余,头顶玉冠,一身做工考究的玄色锦袍,腰束月白色锦带,上边挂着个水头甚足的祖母绿玉佩,走起来风度翩翩。
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每个夜晚都曾对着月光许愿:如果能再一次碰见姜阮,他一定直面而上,不在扭扭捏捏,勇于追爱。
可是……这会儿知道心上人来了,他老毛病又犯了——咋办,他还是不敢去搭讪啊!
司宿落脚的客栈离第一楼不是很远,徒步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到,没多会儿,客栈就出现在眼前,他脚步突然顿了下,对着六两说道:“让人把平安巷的宅子收拾下,我暂时不回江南,留下京城处理棘手之事。”又对五金说,“给父亲递封信,告诉他珍宝阁的账目有问题,和报到江南分阁的对不上。”
两个侍从得了吩咐立马去忙活了。
珍宝阁如其名,店里售卖的皆是珍宝,有价值不菲的玉石,也有司家船队从海外带来的舶来品,在江南和京城皆有铺子。
之前负责珍管理珍宝阁的是大房的二少爷,当司宿获得继承权后,司家所有产业都要先进行归拢,后再进行分割分配。
司家这辈共有五位少爷,司宿是三房的独子,也是行内最小的一个,人称“五少”。
司家在大周产业颇多,作为皇商能得到许多别家商会得不到的便利,甚至在周边邻国也有产业。
这巨额的财富当然动人心了,五位少爷早前明争暗斗得不可开交、头破血流,最后却没想这朵“滔天富贵花”落到五少手里了。
很多人不服,司家二少便是其中最甚者,即便司宿已确定继任家主之位,他还是在暗里给他使了好多绊子。
只是,这使绊子陷害的手段着实智障,司家现任家主,也就是他父亲,坐镇商会三十余年,什么不知道?司宿不屑于与二少“打闹”,决定以后将这些被二少“折腾”过的产业直接分到他名下便好,到时候就让他自己收拾吧。
但这番“忍让”的行为落到旁人眼里,便是五少心胸宽广,对兄弟仁厚。
可是这会儿让给家主去信,说珍宝阁账目有问题……难道是少爷终于忍不了了?要收拾二少了?还是给他的警示?
五金心里默默想着。
但凡是他能说出口让自家少爷听听,对方必定会大喊“冤枉”,他只是找个借口想留在京城,好慢慢打算怎么和姜阮见面啊!
司宿暂时留在了京城,姜阮那边的一切也步入正轨。
邻居们按部就班的每隔七日去一次“汇演”,两个半月的时间过的很快,目前的钱和人气都积累得差不多,该到姜阮和田掌柜第二次“谈判”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