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期已到,这天午间演出结束过后,田掌柜按照惯常将当日结算拿给姜阮,他寻思着顺道去谈谈续签合约的事情。
昨夜打烊后,田掌柜坐在屋里手上不停地敲着算盘,整整一个时辰,点完账后他从账本第一页扫到最后一页,酒楼近期营业额收益翻了几倍,虽说他心里大致有谱,但直观的体现在账本和箱子里银钱数量增长时,还是止不住兴奋的颤抖。
他将账面翻看了一遍又一边,好似回到了刚从父亲手里接过“第一楼”的时候,那时他满心的豪心壮志,总想着以后能把酒楼发扬光大,只是后来无甚起色,那些志气也渐渐被心灰意败掩藏在心底。
田掌柜这心里揣着事儿,姜阮正好也别的打算,早就候着了。
“姜小姐,这是今日酬劳。”他将钱递了过去,“还有咱们这三个月契约已到……”
姜阮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巧了,我也有别的主意,想同你说说。”
田掌柜看她这副言语间轻飘飘的模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主意?”
“是这样,我打算成立个行会,以后与酒楼签约就用行会的名义,更为稳妥些。”姜阮呷了口茶。
她也想过要不先瞒着行会的事情,但左思右想,被自己否决了,京城这地界儿人多嘴杂,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无门无路的就开起了行会,田掌柜肯定会知道,倒不如就此道明,省得他从别人嘴里听说,再见时也会尴尬。
田掌柜一个“如此也好”还没说出口,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只听对方道:“还有这演出的事情,也有变更,现与你商量一下。”
演出的事情也有变?涨价吗?
“还请细细道来。”他按耐住腔中的急躁,尽量保持平和。
姜阮放下茶杯,坐的端正,“的确要细说。”
“我不知田掌柜你注意过没有,越时团队虽是给酒楼带来了更多的客人,但能让他们实打实点菜的时段还是靠的餮哥。”
田掌柜回想了一番每次演出时的情形,一琢磨,“还真是。”
“是吧,所以说其余三组表演,现在对酒楼的营收其实没有多大助力了,”姜阮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打算将餮哥留下继续在酒楼为你揽客,剩下的之后就没有来的必要了。”
先是打算成立行会,这又说撤走其余几人只留下餮哥,恐怕是姜阮已将其他人今后该走什么路铺好,田掌柜不是傻子,他明白姜阮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话不能挑开了说,彼此心里懂得就好。
提着的心缓缓放回肚子里,田掌柜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将茶杯悠悠放下,“也可。”
他的父亲曾经讲过:一个好的商人要能听得进去“好话”,更要权衡利弊,勿要生气急躁时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