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的。
他昨晚也是这么说的啊啊啊啊!
要疯球了!
昨夜就因着这三个字,她辗转了半宿都没睡着,今早到店里,她隐隐有种预感,贺阑今日还会来找她。
“姑娘竟能未卜先知,料到本王今日还会来,看来是你我心有灵犀。”
“噗!咳咳咳……”初好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
贺阑似是早有防备,手中的折扇唰地打开挡在脸前,喷出的茶水尽数落在扇面上,折扇背后的人脸上笑意不减。
继续道:“亦或是……姑娘就想着盼着我来,所以早早做了准备。”
初好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有些无语,“您想多了。”
“是吗?”
初好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忍不住反击道:“我是看您喜欢我这店,昨日恨不得住在这了,我想着今日人多,总不能让堂堂王爷坐在门口等位子,这才特意留的房间。”
虽然她也确实在期待来着……
贺阑敛了笑意,黑眸看进了她的眼睛。
初好有些肝颤,开始反思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没大没小没分寸了。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向平静如水的那颗心,此刻为了她狂跳不止。
鲜活可爱的灵魂,远比她的那双手更吸引人。
“姑娘所言极是。”贺阑的嘴角又漾起了淡淡的微笑,低沉的话语像是在她耳畔呢喃,“我想见你,便来了,仅此而已。”
真是妖精,真是行走的撩人机器!
“您莫要开玩笑了……”初好脸红得要冒烟儿,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嗯,本王所言皆是实情,想来见一见姑娘是如何碾压对手的。”贺阑见好就收,不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伸手倒了盏茶,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慢慢饮下。
茶香清甜,十分熟悉。
这是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那款。
她的心很细,体贴周到。
比起那些拘束在一方天地、贤良淑德温柔似水的高门贵女,他更欣赏江初好这种独立大胆,洒脱不羁的女子。
没人能困住她,这世间能任由她恣意放纵的人,只怕不多。
贺阑心情舒畅,中途她被属下叫走,半晌不见回来也不着急,只耐心地等待着。
仅昨日的一次餐食,初好便记住了他的口味,今日再上来的菜式多以清淡为主。店里不是只有火锅,也有寻常的菜式,初好挑了几道招牌菜叫人端了上来。
“尝尝这些,都是我高价挖来的厨子做的!”
和她在一起,总是过得很舒适。
贺阑卸了浑身的力道,慵懒地靠在一边,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玉佩,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自吹自擂。
真可爱啊,像一只还没长大的小狐狸,平时总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遇到坏人就挥着小爪子,不高兴就冲对方龇牙,看着挺凶,但在他眼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弱得让人忧心。
谈生意也是,毫无章法与智谋,容易被骗,偏偏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极易被人伤害。
修长的手指轻轻捋着玉佩下面的穗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爱人的长发。
一回生二回熟,今日再在一起用餐,初好的压力几乎是零。
忙了一整天,都饿坏了她了,正大快朵颐吃得尽兴,头顶突然冷飕飕的。
她先抬手摸了摸头发,很好,都还在。再顺着冷气来的方向看向源头,小王爷不知何时停了筷子,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看。
??
来大姨夫了吗?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再想探究,贺阑眼中蕴积的风暴散去,像是大风过境,余下的情绪被一扫而空,让人再也看不出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外面突然一阵吵嚷,很快又回归平静。初好手捏着筷子,正在咀嚼的嘴巴也停止了动作,侧着头听着门外的动静。
贺阑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唇角微微扬起,借着喝茶的动作将笑意又吞了进去。
紧接着,门板被轻轻敲响。
“姑娘?”是柳静的声音。
初好吐掉嘴里的骨头,“进来。”
柳静推开门,即便她拼命保持冷静,可嘴边抑制不住的笑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有什么好事?”
柳静就差欣喜若狂了,“对面打起来了!听说是给他们供菜的商贩突然翻脸,不再供货!”
不供货,就没有食材的来源。偌大的酒楼不能停业,他们现在正派人去散摊上四处采购菜品,只是这价格必定要贵上许多。
初好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知道为何突然变卦吗?”
“不知,真的是突然得很,一点预兆都没有,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姑娘!真是老天开眼啊!”
宣布完这个好消息,柳静便退了出去。初好又坐回到桌前,人虽然坐下了,只是屁股上好像长了刺。她的心早就飞到了外面,整个人处于极度兴奋却又不得不努力克制的状态。
贺阑见她如此坐立不安,很体贴地放了她自由。
“去看看吧。”
“遵命!”
笑眯眯领了命,一溜烟就跑出了雅间。
男人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骨,脑海里回味着她离开时的笑容,轻叹了声,也不枉费他大费周折断了那人的后路。
低眉浅笑,继续用餐。
初好再回来时,脸上的得意都要冲破天际了。
她出去之后也没做什么,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站在一边看戏,看着对面的人忙里忙外乱成一锅粥,整个人神清气爽。
回头再看看自己饭馆的火爆,哎呀呀,天道好轮回啊!
她只沉默地看了会,也没有让丫鬟去奚落,因为那完全没必要,还显得特别掉价。
虽然她心里还是梗着一口气,但也正是这口气,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同一个错误犯两次,算是个教训。
又是夜幕降临时,初好再次将贺阑送出了门外。
初好正笑嘻嘻地跟他寒暄告别,姜柔朝她走了过来。
“江姑娘,做人不必这么赶尽杀绝吧?姑娘此举有些卑鄙了。”
???
初好错愕地看着她,她是有什么脸说出卑鄙这种话的?
姜柔冷笑着,“姑娘暗地里做这些手脚,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
初好被气笑了,冷眼瞧着她,很是不解,怎么能有人的脸皮如此厚,这大概就是双标狗吧?
自己做坏事无所谓,别人如果算计她那就是卑鄙无耻。
“且不说今日芳林楼所遇之事并非我所为,就算真是我,那也是我在报仇呀,以牙还牙,有什么问题?你抢我店铺偷我配方,而我断你货源,二对一,我觉得还仁慈了呢。”
姜柔被堵得哑口无言,偏偏她忌惮着江初好身边的男人,不敢轻易动手。
进江府实为意外,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贺阑。
后来殿下让她按兵不动,是她急于立功,见到这次机会难得,便下了手,没料到这么快便露了馅。四殿下因为这事大骂了她一顿,她心里实在憋屈得很。
一想到殿下看着她很失望的样子,再看向江初好目光隐隐带了杀意。
“初好。”
贺阑突然开口,语气很温柔。
初好一脸惊恐,“啊?!”
为什么突然叫她的名字!不是一直喊江姑娘吗!
男人彷佛没看到她扭曲的表情,依旧是很温柔的语气,“我们走吧。”
他执意要走,无人敢阻拦。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场还未来得及掀起波澜的争端轻易地被化解了。
二人转身的瞬间,贺阑敛了笑,眼底漫上一层化不开的冷意。
他看到了,姜柔袖中的短剑。
这是第二次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此人不能再留。
又是有马车不坐,非要溜达回去的一天。
初好默默看着脚下的路,叹了口气,幸好离得也不是特别远,只是这具身体实在是较弱,走两步就累了,她得把锻炼提到日程上来。
偏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冷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她也不敢搭话。
刚一离开双吟巷,跟变脸似的,笑容也没了,自顾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姑娘。”
“哎!”
“此事你打算如何收尾?”贺阑停下脚步,问得认真。
初好顿住,有些诧异地回视,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此话何意呢……她发现自己只要对上小王爷,总是会丧失思考的能力。
“不必觉得困扰,只是字面意思。”
“嗯……也不能如何吧,我也只是区区平民,即便有点钱,那也不能随便杀人不是?”初好觉得自己真是心宽,都到这个时候了竟还能与他说笑,“嗨呀,就这样吧,我倒不是善良,只是不想再耗下去了。”
说着说着,语气突然低了下去,她抬手抓了抓头发,自嘲笑笑,“我知道她背后应该站着什么了不得的人……”她试探着看了眼贺阑,“说不准,还是您的亲戚。”
朝他摊了摊手,继续向前走。
贺阑没吭声,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我能怎么办啊,我又惹不起,即便知道是谁,也没什么用。”
就算有人要杀她,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自保。
背后人到底是谁,她已经在派人调查,可查出来以后呢?她不知道。
抬头看着月亮,轻声感叹:“不用担心啦,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可是有金手指的女人,不会这么轻易挂的。
贺阑看着初好进了江府,转身上了马车,折回去了双吟巷。
月色下,街道两边的商铺都已闭店,整条街漆黑一片。
贺阑站在清缘居门口,久久看着它的牌子。
韩深走到近前,“王爷,姜柔回了四殿下那边。”
“嗯。”
韩深顺着王爷的视线看过去,没看出什么名堂。
又过了许久,男人的身形动了。
他再度上了马车,只留下一句话。
“明日将芳林楼收回。”
韩深想起来先前那张故意留了陷阱的租店契书,拱手应下。
*
转日,初好刚起床,柳静就带来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芳林楼今早被封,姜柔与店内一众仆人尽数被赶了出去,整条街都是看笑话的人。
据说姜柔当众发了好大的火,但是东家那边似乎背靠大官,看他们打算闹事,还出了好多身穿盔甲的府兵把人打跑了。
初好睡眼朦胧,乍一听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红唇微张,楞楞地瞪着眼睛瞧着柳静,突然又躺了回去,把被子盖过了头顶。
柳静无奈地拉下被子,告诉她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初好:!!!
一下从床上蹿了下来,晃着柳静的肩膀让她说明白。
“说不明白,这事太蹊跷了。”比起这个,柳静更想说第二个消息,是个坏消息。
江家的布庄一直是租赁的店铺,最近几月店铺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眼看租期就要到了,昨日掌柜那边差人来说,东家想把店铺收回,想及时止损。
初好不太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还以为我家的店都是自己的地盘啊。”
“当初老爷想过要把店铺买下,只是不管出价多高,东家那边也是一句话——不卖。还有几家也是一样的情况,背后的东家应该是一人。”
“知道是谁吗?”
“不知,查不到。”
初好眉头轻轻皱起,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哦……那就算了。”
布庄,其实跟服装店差不多,卖布也卖衣服。
最近店铺新进的料子出了些问题,再加上衣服的款式实在太丑,越来越跟不上潮流,于是前来消费的顾客越来越少。
初好披散着长发,没什么精神地坐在桌前,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此事让我想想。”
吃过早膳,初好把韩兴学叫到了书房。
如今造星计划二缺一,准备工作已经在进行,她不可能因为姜柔一人停下脚步。
“你会画画吗?”她问。
韩兴学点点头。
“来,你来试试,画我。”
韩兴学错愕地愣在原地,结巴道:“在下、在下从未画过人像,只擅长山水……”
初好不在意摆手,不试试怎么能说不行。
可半个时辰以后,事实证明,是真的不行。
“唉。”
韩兴学讪笑两声,顶着初好失望的眼神出了书房。
初好盯着那张丑破天际的她自己,生无可恋,“省钱失败,还是得找个画师啊……”
又是一笔花销……嘤。
午后,初好终于忙完了手里的工作,坐上马车去了清缘居。刚刚开张,她每日都得抽空去看一眼。
一进店,管事的就迎了过来,他说睿王爷今日又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少年公子,二人现在就在楼上雅间。
初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楼梯的方向,思考了片刻,迈步上了楼。
可站在二楼,她又犹豫了,最终决定还是先不去打扰了,或许他是有事情。
又不是每次来都是看她的。
站在雅间门口,喃喃自语,“江初好,你在想什么呢……”
正要转身,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少年跑了出来。
初好背对着门的方向正往外走,不设防地被撞了个正着,本就朝着前行进的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倾倒,初好闭上了眼,手护住脸,准备迎接大地的亲吻。
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脸着地!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腰间缠上一双有力的臂膀,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瞬间包裹住了她。
惊慌失措间,初好连忙抓住抱着她的那双手。
双手交叠的瞬间,似乎触动了某个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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