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绵上完宫女的教?习课,便直冲谢莺歌的寝宫。今日教习的内容是,如何侍侯主子,使主子更如愉悦。其实每次的教?习内容都大相径庭,只是在细节枝叶处略有迥异。
教?习的大宫女是谢莺歌出宫期间,谢霆筠安插进来的人物。似乎是觉得卢萍已叛离自己这位老家主,完全变成谢莺歌的心腹,全然不把自己这位老家主放在眼内。自己需再安插一位心腹宫婢来禀告谢莺歌日常之事。
而对于自己父亲在自己跟前安插人这件事,谢莺歌明知而故作未知,只把此人留在外侍,并不放置到近侍的位置。既满足了她父亲的窥探欲,又不至于外露了近身事宜,只让对方窥见日常一二皮相,满足谢霆筠内心的惶惶不安。
女儿当了太后,父亲却不得把控,谢霆筠心里有不安,谢莺歌清楚,但一方面她也要凭仗父亲在朝势力,两者是是互相促成互相利用,彼此均需有安全感,但是彼此又不能太有安全感。
谢莺歌给此人部署了一个叫教习宫女的闲差。只是不知这差事是过于有闲,还?是此人确实很?恪守夏国的礼法与王制,制定了一套严格的训练计划,三天两头便组织一遍教?习,欲将底下的人都治的帖服,好领会奉侍的精神。
夏绵觉得有点辛苦。
她是说要给谢莺歌当宫女的,但她不喜欢这些个繁缛的礼仪呀,要她学习这些个繁缛的礼仪,还?不如让她去跟寺人们掰腕子来得安逸呢。
自从夏绵跟谢莺歌回?到宫里之后,夏绵就开始了惨兮兮的生?活。谢莺歌自然待她极好的,不好的是她这个身份。为着掩人耳目,只能是以谢莺歌在外游历带回来的合眼缘的小宫女身份,被带进皇宫,留在谢莺歌身旁。并且为了抹掉样貌上与‘先帝’肖似的问题,也进行一番思虑掂量。
早先以为,横竖无人见过夏绵扮女装的容貌,夏绵便能够作女装,释放天性,随意妆容,料想是没人会将她认出来的。
但是细思一番,五官肯定有相似处,大抵还是不够安全的。
因而便想,脸上也得动些心思。
夏绵现在是将口鼻掩在半张面具下,慌称少时家中着大火烈焰烧了半张脸,承蒙太后不弃,愿让自己以面具人的身份留在身边奉侍。而她的上半张脸也从原本男装的眉如墨画鬓如刀裁,还?原成了原本的细长柳眉,多?情桃花眼。
这便成了万无一失,无人能识了。
只是相貌调拾安妥之后,言行举止却还欠周谨。因为没受过专门的婢女宫训,虽然见得多?,但却学不会,只能依样画瓢,而细节处却错漏诸多。也就惹得有的人看得不惯。
教?习宫女对此不平,毁容者又不会侍人,每每奉侍之时错漏良多,本当撤职严办的下场,却不想太后温厚,每每不在意,每每轻易宽饶,惯着对方身上随意的劣点,屡屡不改。这使教习宫女更不甘眼看夏绵了。
对教习宫女看自己横眉冷对的样子,夏绵是既生庆幸又觉无奈。庆幸的是,这代表自己的改扮很成功,骗过了谢莺歌身旁有些挑剔的宫女。这便很好。无奈的是被敌对,敌对也无所谓,大不了不理此人,但此人每每来抓她,要上莫名其妙的教?习课,又要被点名做教?示的对象。
夏绵呢,人前憨,披着绵羊皮,显得言听计从。人后鬼,怨气不小地编了一曲关于教?习官的小曲,添了小话本里面的桥段,编得一波三折趣味颇足,后来不知怎的被传唱开来,小宫女们喁喁私语还传到谢莺歌耳朵里,招的谢莺歌失笑的神情,拿她没法治。
夏绵这堂课又被拖沓了许久出来,等夏绵出来,上过早朝的小皇帝已经来了。谢莺歌坐在殿里,小皇帝站在她侧前,两手垂立听谢莺歌讲政务。
看得出来无趣得紧,小皇帝点头如捣蒜,似是萎靡困窘下一秒就要入睡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小皇帝,夏绵好像看到了往日的自己,上完早朝便只想睡觉的自己。
谢莺歌停下授课,似是无奈,又是可笑,伸出一条臂弯托住了小皇帝的脑袋,正欲唤宫人将小皇帝抱到一旁,便见正与小宫女们说话的夏绵。
这群宫女小儿或聚或散的聚在夏绵周围,低声密语,谈笑晏晏。夏绵则两手垂在身侧与人说话,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又弯成了黛眉,盯着一干‘哎呀哈哈’的黄口小儿,似乎心绪好得很?,露出纯良柔和的笑颜。
走在哪里都左右逢源,得其所哉的样子。不像自己,闲适下来想谈天的对象有且仅为她一个。
“叩见太后。”夏绵留神到谢莺歌的目光,忙急趋往前,和一干宫女跪下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