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话本里不是总爱说十来岁的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爱慕情愫都是俏皮可爱的,怎么萧辰来凡尘一趟,遇上的头个少年就爱得这么沉重?
相知,你话本过时了。
萧辰不知为何,竟有些受不住这小孩儿的眼神,不是惧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实在忍不住,屈指一弹,在木清脑门上赏了一个脑瓜崩。
木清不解地捂住额头,眼里那沉重的光辉倏地散了,萧辰可算舒坦,端起长者的口气:“你才活多久,就一辈子的运气、长夜不尽了,别吓唬自己,还有啊,动不动就要把命也给出去,”萧辰道,“他若是也在乎你,必然是希望你珍惜自己的。”
木清眼神颤了颤,他缓缓低头,掩去自己的表情,用手比着:“兄长说的是。”
他们注意力从话题拉回了食物上,大约聊过沉重的东西后,总得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萧辰一人就解决了外面买回的两只荷叶鸡,面前盘子的牛肉、松鼠鱼也大部分进了他的肚子,木清还端着碗汤慢条斯理地喝,萧辰道:“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吃这么少。”
木清咽下汤,放下汤勺才能用手回应:“已经足够了。”
木清展示的才是正常人的饭量,不是他吃得少,是萧辰吃得真的太多了。
萧辰吃好后懒懒起身,客栈菜品味道一般,但房间很好,睡了几天野外,总算是能躺在屋子里了:“那我先回房了,你慢用。”
木清目送他离开,等萧辰走后他便放下碗筷,也不再吃了。之前他去客栈老板那边付账,加上他和萧辰的交流方式,堂里的人都注意到了他是个哑巴,他们碎嘴的话一字不落传入木清耳朵里,不过这回倒没有不长眼睛的上来挑事。
没有挑事的,就算是清净,闲言碎语他可以当做没听见。刚这么想,就有一个女子款款走到他面前,冲他笑了笑:“小郎君,方才与你同桌的是你家兄长?”
女子做一身利落打扮,像江湖人士,面容不失娇媚,她没有羞赧,大大方方直接开口问:“不知他可有婚配?啊我见你不便,我不通手势,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许多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女子殷切地等着,却等来木清一个点头。
“居然已有婚配?”女子失望地叹息,“唉,相见恨晚啊!”
有人大笑着:“这么想嫁,去问问能不能做妾啊!哈哈哈!”
“你懂个屁。”女子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发丝,晃着腰,“能让那般人物着迷的,肯定与他十分般配,既已有最好的,他还能把心思分给旁人半点?”
她眉目含情朝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楼梯口望去,恋恋不舍:“除非拴住他的是一纸婚书,而非心上人。可我瞧他洒脱,不像是不得已成婚的。”
拴住他的是一纸婚书,而非心上人……她说的没错,能让萧辰割舍不下的,绝不是被迫的束缚,得是他自己愿意放心上的。木清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他盯着桌面出神半晌,默默举起杯子,将里面的冷茶饮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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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陈跟太白一起来了天界,虽只有两人,天界也足够重视,见了天帝后,由两位皇子领着,去了萧辰之前暂居的洞府。
他们一眼就瞧见了人群里的相知和庚邪,此等情况,自然是当做没看见。
萧辰在天界偏僻地方随意找了个洞府,他中毒前,连星君们都不曾过问洞府确切位置,中毒后,大家伙儿其实已经来探查过,此番再来,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
洞府里布置非常简单,一张床榻,一个棋盘一张书桌,桌上还放着几卷被落下的书。闲来无事时萧辰便自己手谈几局,黑子白子都是他,他的隐居生活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十分枯燥且乏味的,得非常超脱,才能日日忍受这等无聊。
萧辰这回搬过来,只待了三年,没正面遇着找上门的人,直接就玩大了,中了要命的毒。
此毒很烈,上来就要人命,不是慢性,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萧辰已经大半个月没碰过任何吃的,毒不可能从口入;洞府中无窗,如果是毒雾,只能从洞口来。
能靠近洞府而不被萧辰察觉,这人本事不小,洞府外的花花草草他们也查过,并没有发现毒性残留痕迹,做得可谓天衣无缝。
先前太白没有来过,他此番还带了卜算仪式用的东西,相知看得心痒,很想上前帮忙,但他现在的身份可不是“星君”,所以星君查探的时候,他只能乖乖待在一群天官里,老实等着。
星君卜算的方法让外人看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学不来,勾陈和太白布阵,一段时间后,两人对视一眼,只是摇摇头。
二殿下乘风朝身后招招手,几位文官们便动身入洞府,自行查探,相知自然也进去,萧辰急匆匆落下的书卷里还有他从前给的话本,他的藏本!反正书卷上什么也没查出,不必非得留在原地,于是他将书卷一裹,捧到了勾陈面前,弯着腰恭敬道:“勾陈殿下,这些书卷是破军殿下之物,您看是否需要带走?”
太白忍俊不禁,勾陈抬手一挥,将书卷全收了,点头:“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