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卖葫芦的朝苏厌厌挤眉弄眼,又指指她身后,几个穿着铠甲走过的官兵,苏厌厌赶紧闭嘴,待官兵走远了,纸墨掌柜才呵呵道:“小后生,你是不是想说,这带兵领军的七皇子,断不可能痴傻?”苏厌厌猛点头,“大伙儿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啊,这七皇子当年确实是疯了的。”
卖葫芦的:“我看七皇子能领军打仗,未必是自己的本事。原本出征的是太子的亲舅,可那国舅最近行事嚣张,皇上才一怒之下转派七皇子,给太子一党一个警醒,天下并不是只有太子这一个储君之选。”
“不只一个储君之选?你是说七皇子还有可能?别开玩笑了!七皇子虽曾是太子,小小年纪被高僧赞许不可多得,然发疯弑君的事儿人尽皆知,早没了气势,如今做了主帅,也一直蹲在寺庙半步未出,你听过遥遥指挥就能打胜仗的吗?他不过是皇上推出来的傀儡!”
听到高僧两字,苏厌厌又来了点兴致:“当真?他曾受高僧赞许?”
葫芦老头点着头嗞了口茶:“七皇子自小聪明绝顶,六岁能文七岁能武八岁受戒成为天竺高僧——寄云上人的关门弟子了。”
“哇!不得了!”苏厌厌惊叹地张圆了嘴。
“当年皇上对其确实十分喜爱,众星捧月般长大,十岁封为太子。后来武桑送来公主,皇帝冷落了七皇子的母妃宁妃,这宁妃也不争气,唆使七皇子算计武桑公主,结果暴露,皇帝亲自调查,居然还查到宁妃与某将军有染,皇帝当即对宁妃赐了剥皮,还把皮做成两面鼓,挂在都城门外,听说这宁妃最美便是皮肤,赛过凝脂!”
“七皇子目睹母妃的死状,疯了杀到殿堂之上,以一人之力杀光所有大内侍卫,那场面!遍地的鲜血死尸,最后差点也将皇帝刺死。皇帝吓得半死,好不容易将他关押,七皇子在牢里仍旧咒骂,皇帝便下旨打断手脚,热油灌口,几乎将喉咙浇穿了,七皇子才闭了嘴倒下!”
苏厌厌听得心惊肉跳,遍体生寒:“那、那七皇子当时什么年纪?”
“五年前……应是十六吧。”
那么年轻?!“后来呢?”
“后来就一直关着,请来法师给他直接剃了度让他正式成为了和尚,勒令一辈子只能待在无人的寺庙吃斋念佛,永不得回宫,哎!这一切对他来说已没了意义,反正当时他已经疯掉了!据说,因为他手脚皆断,只能在地上如蛇一样扭动爬行。”
苏厌厌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仍难以置信:“这传言当真吗?既如此皇帝怎会叫他带兵打仗?”岂不是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
听到苏厌厌的疑问,纸墨掌柜略有深意一笑:“说到点子上了,确是说不通,所以有人认为是皇帝重病已久,念及毕竟是个皇子,予他一点生存机会,所以啊,金丘之战他非赢不可,不然,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七皇子命丧之日。”
——
夜幕降临的天塔寺格外沉静,永烛拿着栓门的棍子来到山门前,准备闭门休息,这时树丛里窜出一个黑影,吓得永烛一抖:“何人?”
“是我,小苏。”门上灯笼的火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正是鼻子红红打扮成仆从的苏厌厌,她走上前,羞愧抓抓头:“吓着你了吗?”眼睛不时往四周扫。
永烛松了口气:“无碍,这十日来寺里不安宁,我有些紧张过头了。”
苏厌厌望向寺院后面的山顶上,那座高高的尖塔:“是因为那只怪猴吗?”她一直在谷中,有听到那可怕的尖叫声。
永烛点头:“那日你走后就有异常了,一直狂躁到现在,方丈日日焦头烂额,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接着他又想起一事:“这几日你去哪儿了?”
“家中来了远亲。”苏厌厌轻描淡写。
“原来如此,我说你从未消失超过三日的,还瞎担心你遇上啥事儿了。”
苏厌厌回以一笑:“待会儿再聊,我先去见见方丈。”苏厌厌刚迈脚,永烛又喊住了她。
“今日恐怕见不着方丈,寺里来了位师父。”永烛道:“他们现在丈室议事,方丈吩咐无事不得打扰,谢绝所有访客。”
闻言苏厌厌失落地皱住了眉,袖内的手捏了捏袖兜里的信:“这可如何是好……”她纠结了数日,终于决定写封长信告诉匪存,她将在十日后前往烟台,望能与他见上一面。
永烛见她这般失落,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去后院香樟那处等等,兴许方丈会出来,届时你再见机行事吧。”
“多谢永烛!”
苏厌厌来到后院香樟树下,这里离那座令人闻风丧胆的铁塔很近,如此仰望那半隐于云雾的尖尖铁塔,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很久以前就听说此塔是囚狱,里三层外三层的铁牢,专门关押丧心病狂的危险罪犯,或是难以降服的怪物异形。而现在,里面关着一只猴子,一只会发狂吃人的怪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