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眼睛一亮,可是对上了裴君越的眼眸,心中忽然升腾起了寒意。
他是故意的!
明知谢云诀会在此刻出现,故意要遇上他。想必周围设下了埋伏,尽管她四肢无力,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有高手存在。
谢云诀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既然敢这么做,一定还有后招。
沐沉夕没有作声,裴君越反倒是将轿撵停了下来。隔着轿子,他不疾不徐道:“谢太傅勤勉政务,这么晚才归家,朕甚为感动。”
谢云诀隔着轿子行了君臣之礼:“陛下谬赞,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罢了。”
裴君越搂着沐沉夕的腰,嘴角扬起:“太傅实在是谦谦君子,可惜郡主太任性妄为。不过是闹个和离,竟然就不辞而别了。真是可恶。”
谢云诀静默了片刻,淡淡道:“臣一定会寻到她。”
“那朕便祝你早日达成所愿。”
裴君越说罢示意太监起驾回宫。沐沉夕转过头看向帘子,风吹起的刹那,只看到谢云诀有些落寞的背影。谢云诀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帘子恰巧垂下,遮挡住了沐沉夕的目光。
她鼻子一酸,眼眶微红,垂下了眼眸。
裴君越捏住了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你哭了?”
沐沉夕撇开了眼睛:“我没有。”
他冷哼了一声:“自我认识你以来,从未见过你在人前落泪。如今怎么了?”
“怎么我哭和笑你也要管么?”沐沉夕没好气地撇过了头去。
裴君越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迫使她瞧着他:“当然,我要你从今往后,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我!”
沐沉夕气结:“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人话么?”
他眯起了眼睛:“我原本还在考虑你今日的提议,如今看来,在你心中我根本也不是个人。”
“是是是,你是人。”沐沉夕咬着牙,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能一点点获得自由,她姑且忍了。
“那我是什么人?”
沐沉夕皱着眉头打量了他片刻:“你别说,以前没仔细看。如今瞧着,你这模样长的吧...”
裴君越忍不住瞧着她的双唇,心跳竟然有些快,心情也是紧张得仿佛在等着什么奖赏。
“慈眉善目的,跟菩萨似的。我以前跟你做朋友,就是因为觉得你一定心地善良。”
慈眉善目......裴君越听着这话,觉得有些怪异。但...总算也是个褒义词。沐沉夕鲜少称赞他,这么一句话,倒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轿撵被抬到了他的寝宫,裴君越继续用布将她的头遮盖起来,附身抱着她走了进去。宫人都被遣去了别处,寝宫内只余下一些被割了舌头的小宫女。
她们低着头,仿佛木头人一般。
裴君越将沐沉夕放在了床上,掀开了她头上的锦布。
沐沉夕四下一大量,皱起了眉头:“锦华殿?这不是我姑姑以前的住处么?”
“如今是我的寝宫了。”
“你若是安排我住在宫中,倒也腾出个宫殿来。怎么这般小气?”
“以后既然要做夫妻,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
沐沉夕正要驳回去,想了想,又咬牙忍了。裴君越的脾性阴晴不定,若是继续与他杠上,只怕吃亏的还是她。
眼下他没有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惹恼了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打了个呵欠:“随便吧,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