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护士被深红『色』的『液』体溅到之后，原本冷漠眼神迅速变茫然，彻底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死机的程序一般，偶尔胳膊和腿小幅度颤抖。
那袋不知道是什么吊瓶『液』挂在为首护士胳膊上一晃一晃。
迟医生听到身后的动静，吃惊地看着柯学嘉，快速拿起了一旁注『射』器。
他动了动鼻，神『色』陡变：“这是……”
迟医生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外跑去。
“咦？”
柯学嘉有些吃惊地看着迟医生跑路。
刚才看着迟医生拿起注『射』器，他还以为和迟医生打一架——虽然迟医生个头跟他差不多，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他又没了底牌，心里也有些没底。
没想到迟医生竟然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殷哥送这瓶红『色』『液』体威慑力这么大吗？
想不通为什么，柯学嘉只能归功于殷流明给道具厉害了。
他本想跟着一起跑出去，回头看到那些站在原地不断抽搐护士，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好奇心。
柯学嘉试探着上前，看距离最近那个护士没有反应，快速拉了她的口罩。
口罩后面是一张清秀却熟悉脸。
和他在厕所里帮殷流明弄晕过去的那个护士一模一样。
柯学嘉强行忍着激烈心跳，挨个把所有护士口罩都摘来。
口罩后面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清秀脸庞，相似程度说是多胞胎都有些不及，完全就是复制粘贴。
尽管早有预料，柯学嘉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后感觉不对，连忙又用袖捂住口鼻。
明明现在应该逃走的，柯学嘉却把目光看向了那个挂在最初护士胳膊上吊瓶袋——里面那个动来动去东西到底是什么？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赶紧跑出去，但亢奋情绪却让柯学嘉颤抖着把那个吊瓶袋拿了起来。
……
迟夕从手术室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迎面看到两个护士过来，连忙道：“不去手术室！”
一个护士扶住他，有些吃惊：“迟医生，怎么了？”
迟夕『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微微有些眩晕：“封闭手术室，把那个玩家先送到停车场去——再联系谢主任，盯紧殷哥的位置！”
扶着他护士点点头，转头道：“你去通知谢主任，我带迟医生去休息。”
那护士“哎”了一声，转身就跑开了。
迟夕松了口气，被护士搀扶着来到了休息室。
护士很快取了一条打湿的纱布，覆盖到迟夕头上：“迟医生，发生什么事了？”
迟夕闭着眼睛，叹道：“刚才那个患者在手术室里砸碎了一瓶毒『液』，把其他护士都麻痹住了。”
护士吃惊：“他从病房出来之前我们检查过，没有带东西啊。”
“应该是殷哥伪装成那个护士时候悄悄塞给他。”迟夕抿了抿唇，低声道，“之前在深海祭祀小镇里，殷哥就是用这种毒『液』催眠了村民，让他们透『露』了重情报……我可不能中计。”
护士倒来一杯水：“迟医生也碰到毒『液』了？”
“吸进了一点点，总之现在不能被殷哥碰到。”迟夕抓纱布，喝了一口水，『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思考，“殷哥不是会简单放弃人——他会用什么办法强进手术室？我已经把手术从晚上提前到白天了，以殷哥的『性』格，应该不会强闯……”
护士好声道：“迟医生不用担心，有谢主任，区区玩家算不了什么。”
“谢主任虽然可靠，但殷哥是另一种程度上可怕。”迟夕叹道，“谢主任虽然对这个梦境有绝对的掌控权，也不会有什么执念上困扰，但殷哥并不仅仅只是靠头脑分析，他破坏力也很强。”
护士小心地道：“难怪晚上……”
“晚上实验必须停。”迟夕绷紧了嘴唇，“晚上殷哥……太恐怖了。”
护士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但谢主任那边不会有意见吗？”
“有意见也听我！”迟夕气势雄起了一瞬，顿时又干瘪了去，结结巴巴地道，“她、她应该不会生气……要是殷哥把这个梦境破了，她的实验也没法继续去了……”
“谢主任的实验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具体细节我没怎么过问，之前闲聊时候她说可能还一段时间。”
“谢主任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有闲聊时候。”
“有时候她表现得比较冷漠无情，其实只是不太懂怎么和其他人相处。”迟夕吐了口气，唇边不由自主地扬起弧度，“大概天才和普通人之间有壁吧。有时候我觉她也想和其他人搞好关系，只是她考虑实验和数据更多，没有更多精力用在人际关系上——其实也没什么。”
护士夸奖道：“迟医生和谢主任感情真好。”
“还好……”迟夕笑了笑，神『色』有些落寞，“只是我不能陪她很久了……”
“为什么？”
“这个梦境迟早要结束。虽然很不舍，但是我不能拖着她一起去死。”
护士声音温和：“谢主任也这么想吗？”
“当然。”
“那谢主任维持这个梦境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
“嗡嗡嗡——”
手机铃声和震动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迟夕拿出来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接通：“谢主任？啊，是的……”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迟夕声音忽然卡住。
他另一只手微微一抖，玻璃杯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碎渣，温开水溅了一地。
他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瞳孔骤然收缩，脖宛如生锈器械一般僵硬地扭动，看向了身边那个和蔼可亲护士。
“护士”可惜地一叹：“谢主任反应真快。”
迟夕手猛然一抖，声音晦涩沙哑：“殷、殷哥？”
漆黑『液』体在“护士”周身泛起，随后席卷收回。
『液』体过后，『露』出殷流明英俊温和面容。
他对迟夕微微一笑：“虽然有点迟，还是说一句好久不见——晚上我也没有那么恐怖吧？”
迟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殷流明看着迟夕表情，笑道：“在想你刚才透『露』了多少情报给我？”
迟夕捂住胸口，有些颓然地道：“殷哥，你怎么做到的？”
“我在闯关后来的梦境时得到了某种能力，可以控制非生命物体。”殷流明没有藏私，指了指自己身体，“第三医院的护士们看上去能说能笑，但长得一模一样，应该和傀儡、或者自动程序的机器人差不多吧？我试了一，还真可以控制。”
迟夕怔了一，慢慢想通：“所以殷哥伪装成护士，混进来的时候被发现，就控制另一个护士逃走，假装她才是你？”
殷流明点点头：“可惜傀儡术用起来没那么方便，想必现在那个护士已经脱离控制了，所以谢主任才能从监控视频里发现，然后打电话通知你。”
刚才在手术室离开那个护士通知了谢主任，谢主任查看监控发现了不妥，这才打了电话过来。
迟夕苦笑了一声：“殷哥真是神通广大。”
“这个梦境应该就是你和你口中谢主任两个涂梦者造就。”殷流明环顾了一周围，“后面的竹林是你死亡前场景的回放，但是在谢主任干扰下，无论恐怖度还是威胁都变得极小，说明你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你和她一起维护这个梦境，让梦魇游戏不断送新的玩家进来，达成她的目的。”
迟夕面如死灰。
“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联想这个梦境名字和你透『露』的信息，应该是把玩家当做某种实验试验品。假如跟着做手术的病人走，应该可以找到真正的实验场所，然后……”
迟夕猛然坐直身体，睁大眼睛，眼神了多了些恳求：“殷哥！”
殷流明闭口。
“殷哥……你现在应该已经混到很高水平了吧？”迟夕抓住他手，语无伦次地道，“我们这个梦境是最低级那种，难度低，奖励少，就算你破关了也拿不到多少积分……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杀死过任何一个玩家，不论怎样最后都会放他们通关……所以……能不能……”
殷流明低头，微笑表情慢慢收起。
他望着迟夕，轻轻叹了口气：“迟夕。”
迟夕抬头，咬着唇，眼眶里有泪水滚动。
“虽然可能迟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抱歉。”殷流明拍拍他肩膀，“我应该保护好你，对不起。”
迟夕怔了一，似乎没有想到殷流明会说这个。
他眼泪“唰”地一落了来，声音完全哽咽：“不，没有……是我自己太蠢……是我永远都在拖后腿……我只是、只是……”
说到后面，迟夕低着头，无力地靠在殷流明身上，肩膀不停地抽搐，散发着浓浓悲哀和绝望。
无论怎么说，他都在那个幽深黑暗树林里结束了生命，又有谁舍离开鲜活的人间呢？
殷流明闭上眼睛，轻轻拍拍他后背。
等迟夕哭过了，殷流明才道：“迟夕，既然你成为了涂梦者，代表你一定有未完结心结——既然你并不是渴望复活，那你维持这个梦境目的是什么？”
迟夕神『色』一变，摇了摇头：“不，我……”
“你有什么想做事，可以告诉我。”殷流明半蹲下来，诚恳地看着迟夕，“你应该知道，你把你女朋友拖在这个梦境里，她现实中的身体会越来越衰弱，最后跟你一起死。”
迟夕咬着唇。
“你刚才只说了你女朋友维持梦境目的，那你呢？”殷流明道，“哪怕不为了破关，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也想帮你真正实现它。”
迟夕望着殷流明的表情，恍惚了一，意识道：“我想……”
“咔嚓！”
忽然，房间里灯光骤然熄灭。
殷流明一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让他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连房间里大概模模糊糊轮廓都看不清了。
殷流明下意识闭上眼睛。
不过短短三五秒钟，那种世界都在旋转的眩晕感消失了。
殷流明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场景已经换了一个。
他站在医院的门诊楼大厅，身边是同样茫然的司诚、米安培等人，还有那五个新人。连失踪了石凯远都在。
从门诊楼里走出一个护士：“你们就是这一批的患者吧？先去挂个号，病房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殷流明听到米安培爆了一句粗口：“卧槽，发生了什么？”
时间倒流回到了他们刚进入梦境时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