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派人来接冉轻轻去赴宴。
冉轻轻出门后,坐上了马车。从云裳宫到元宾楼并不远,若在平时,她完全可以走路过去。
可是这会儿,她真有些走不动路了。
殷华侬得知她要去参加相亲宴,也遵守了承诺,没有生气。‘
只是,他听完后愣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又像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冉轻轻觉得不对劲,拔腿想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的事情,她却是想都不敢再想。
她一直在哭,哭了很久,殷华侬抱着她哄了又哄,冉轻轻最后哭得太累,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不排斥与殷华侬做那样的事,但他这个人动了嘴之后还要动手,没轻没重的。
冉轻轻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
殷华侬就算受了伤,每日天不亮也要起来操练,一身蛮力已经养成。他其实也在努力克制。可即便是他努力在克制,她也仍有些受不住。
马车上,秀儿眼睛红通通的,她刚才给公主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公主身上的痕迹,心想着那齐王当真是禽兽不如,竟然千方百计的来折辱公主。
“公主,你别怕,君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秀儿说着说着,眼泪便哗哗的流出来了,“咱们就算是被他杀了,也好过被他一口一口生吃掉。看来传闻说的果然没错,齐王当真喜欢生吃人肉。”
冉轻轻倏然一顿,原本泫然欲泣的水眸,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等等,秀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虽然她脖子上伤是被齐王咬,但他的目的真不是为了活吃人肉!冉轻轻一张脸憋得通红,却又不好跟她详细解释。
“秀儿,齐王的事,你不许告诉父君。”冉轻轻只能含含糊糊的这么说。
殷华侬不愿意她参加这个相亲宴,她自己也不愿意!她一心等着嫁给殷华侬,一点也不想见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
三个月前,楚君邀请各国才俊来楚国参加相亲宴的时候,九国王公贵族和青年才俊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连独孤皇室的人都写信来询问,问他是不是借着相亲宴来谋划别的事。
楚君向来低调,尤其国后病逝之后,更是性格孤僻,他几度拒绝了与其他国家联姻,宁可让后位空悬。后来,有些到楚国来访的使者们,偶然见了冉轻轻一面,回国之后都纷纷向众人道,那楚国公主乃当今天下独一无二的绝色美人。
楚君却将这个女儿宝贝得紧,别人想见一面都很难。
那楚国公主究竟有多美,更加成为了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没机会见的人更是觉得楚国公主很神秘。于是,所有接到邀请函的家族全都激动不已。有了楚王的邀请函,他们家族中的青年才俊就有机会赢取楚国公主。就算不能迎娶楚国公主也没关系,因为能被楚君看中,被邀请去参加那个相亲宴,就已经是值得向所有人炫耀的谈资。
冉轻轻根本不知道这个相亲宴究竟引发了多大的轰动,她只是在发愁,姨母为她精心准备的妆容也被殷华侬毁了,那条微微露肩的裙子也不能穿了,她嘴唇被殷华侬给咬伤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她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能随便找一件玫红色的裙子替换上,因为她只有这件衣服领子最高,可以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下了马车,冉轻轻一时腿酸,险些站不稳,多亏了秀儿机灵,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臂。
冉轻轻暗暗发誓,她以后一定要学会对殷华侬撒谎。有些事情,该瞒着他的还是得继续瞒着,否则吃亏的只有她自己。
整个相亲宴,最尴尬的人应该是修凌云,他如今是楚国的丞相,这一次宴会上,九国青年才俊汇集,他绝对不可能缺席。可是楚王宫内人人皆知,他曾是冉轻轻的未婚夫,于是大家一看到修凌云,都觉得他头顶的绿幽幽的一大片,已是亭亭如盖。
这件事发生得不算突然,修凌云心情失落,喝了不少酒,然后在角落里休息。尤小卿见他心情不好,便主动贴了上去,如今冉轻轻和修凌云婚约解除已是既定事实,她终于不用遮遮掩掩的去找修凌云。
冉轻轻倒也不是故意去撞破他俩奸情的,她就是腿酸,想找个僻静的角落休息,不小心就看到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幕。
修凌云正抱着尤小卿吻得难舍难分。
修凌云感觉到自己被一道视线叮嘱了,他转过头,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似的。他手里还抱着气喘吁吁的尤小卿,眼神却很空洞,整张脸都是大写的绝望。
“抱歉,是我打扰了,你们继续!”冉轻轻忍着身上的酸疼,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扶着秀儿的手,慢慢离开。
她是真的没力气走,大腿内侧都被重重咬了一口,走路的时候,伤口蹭到裙子,就会疼得厉害。
可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和虚软无力的脚步,落在修凌云眼中,却被他脑补成了无限伤心和绝望。
修凌云松开了尤小卿,喉头都是苦涩:原来公主是爱我的,她只是因为早就发现了我和小卿的事,才想要跟我解除婚约。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公主失望,让公主伤心难过了。
大概因为冉轻轻美貌的名声传得太过离谱,而楚君招揽的青年才俊又都是才华显赫,家世却不那么显赫的。于是,大家纷纷慕名而来,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与公主攀谈。
被楚君视如珍宝的公主,岂是我辈能肖想的?还是不要做梦了,远远看上一眼已然足够,只要回去之后能告诉大家,楚国公主究竟有多美,他们就都觉得圆满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整个相亲宴,冉轻轻成了最无聊的人。
连楚君却被人给盯上了!
有些才俊的寡母,一个个都以儿女亲事为借口,去找楚君攀谈。她们裙子穿得很紧绷,胸口的领子露的很大,胸口鼓囊囊地朝楚君行礼。这些人,替儿子相亲是假,中了楚君身侧的国后之位才是真。
没有人能料到,冉轻轻的相亲宴,会莫名其妙变成了楚君的相亲宴,一个个容颜姣好的夫人,将楚君团团包围。
冉轻轻一脸欣慰的看着这些美丽且有风韵的长辈们与父君交谈,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在幻想,她能有个弟弟。这样,等她将来嫁去齐国,父君的日子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就在冉轻轻坐在花园里撑着下巴傻笑的时候,殷离疾忽然出现在她身旁。
见到他,冉轻轻心中犹如被巨浪砸中,激起层层波涛,却还要故意装作平静。
殷华侬的伤不知道好了没,他好像没提过什么时候回齐国,他也没有主动和自己的下属们联系过。所以,他应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楚王宫吧!
冉轻轻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此时,殷离疾向冉轻轻行了一礼,压低声音问:“公主知道王兄去哪里了吗?”
冉轻轻紧紧捏着罗裙,控制住紧张的心跳,平静的回答:“我不知道。但他把我送回楚王宫时曾说过,他还会再来看我。”
这样回答应该没有错吧,她真的不擅长撒谎,希望不要被殷离疾看穿。
可殷离疾一直盯着她瞧,冉轻轻很担心他是不是瞧出了什么。她到底是当过国君的人,还是能够努力做到临危不惧。
两人视线交锋许久,殷离疾终于放心的笑了。
“王兄一直没回齐国,我也很担心。如今,齐国朝野动荡不安,流言纷纷,都说王兄已遇险,我心里一直都不踏实,还请公主告诉我,王兄他现在可还安好?”
既然你心里都已经很不踏实了,为什么还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