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太监们不同于宫内侍奉主子的太监,他们是在宫中专门负责处理惩戒赏罚与各类突发事务的,一向办事麻溜,得令之后极快地去御膳房把剩下的山楂糕寻了来。
后宫之中看着光鲜,私底下的龌龊事不知几多,这些太监们是办惯了差事的,经验丰富,不等皇上吩咐就把那厨子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毒物;又去宫门处调来了进出记录,这厨子三个月没出过皇宫了。
太监将放了三块山楂糕的托盘捧在地上跪着的二人面前,石昊道:“一人选一块吃下去。”
厨子毫不犹豫地取了一块吃了。
百卉低着头一直在哭,看盘子到了跟前,她伸手拿了一块也吃了。
胡晓光死死地盯着这二人的动作,没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她发现这二人都是随手取了一块,连看都没看一眼,根本没有挑拣的欲望,这说明这两人都知道,这三块是没毒的。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厨子和百卉合谋下毒,厨子告诉百卉,他已经把有毒的五块全给了她。
另一种是,厨子确实不知情,百卉独自下毒,她取走了这五块之后才下了毒。
无论是哪一种,百卉都脱不了干系。
看着这个跪在地上一直哭个不停,死活不肯开口的女人,胡晓光怒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冲百卉吼道:“成年人要有个成年人的样子!要么你就有话直说,要么你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让别人完全看不出来。你一边哭哭啼啼一边不说为什么,你是婴儿吗!”
胡晓光能想到的,石昊当然也想到了,他看向百卉的眼神阴冷至极:“看来朕不动真格的,你是不打算开口了,朕倒是要看看,是提督衙门大牢里的刑具硬,还是你的嘴硬。朕告诉你,再硬的臭脾气朕都能拿烙铁熨平了!”
“不管是何人叫你下毒,总之是经你这双手下的!”石昊万万没想到,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对胡晓光下毒手,他从喉咙里低声吼道:“来人,先给朕剁了她两只手!”
内务府的太监们凶狠无比,立刻来了几个人把百卉按在了地上,将她两只手强行拽了出来,举刀要剁。
“皇上——”百卉已经面无人色,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说,我都说……”
石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举刀的太监,那太监立刻心领神会,他将刀刃翻转,把刀背放在了百卉的手腕上。
百卉仍然保持着那个趴在地上,双手伸出的姿势,身后几个大汉按着她动弹不得,冰凉的刀身紧贴着她的手腕,让她浑身战栗。
“说吧。朕可没什么耐心。”
“我说,我说。”百卉呜咽起来:“是王家小姐让奴婢下毒的,毒药也是她给奴婢去。她说现在满朝文武都在上奏折请皇上立她为后,她让奴婢找机会毒死胡侍卫,等她入住后宫之日,便会让皇上收了奴婢,封为贵妃。
但是奴婢并不是为了贵妃之位才这样做的,奴婢是为了皇上好才这样做的。皇上啊,您可知男女有别,您要顺应天道啊,奴婢思慕皇上,不忍皇上被人迷惑,所以才犯下大错,还请皇上看在奴婢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石昊皱着眉头问:“王家小姐?可是王慕枝!”
百卉哭着说:“就是她,奴婢出宫采买的时候也特意曾打听过,街上都说满朝文武都选她做皇后,奴婢才犯了混相信她的话。”
提起出宫采买之事,百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太监死死按着动弹不得,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皇上您忘了奴婢么?您看看奴婢头上的簪花,你还记得吗?当初奴婢在街上险些被歹人轻薄,是您赶走了歹徒,又将簪花夺回来还给奴婢,从那日起,奴婢心里便有了皇上。”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胡晓光想起来了,原来这是个熟人,当初自己在街上打劫过的那一个,她忍着剧痛艰难道:“可我当初不过是想借你一身衣裳,你今日却要害我性命。”
石昊愤怒至极:“说!王慕枝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可有解药!”
百卉哭着摇摇头:“王小姐说,这毒是她找人秘制的,味道芳香,不易察觉,而且没有解药,吃了必死。到时候就死无对证了,呜呜~”
石昊听了这些话简直五内俱焚,他抱着怀里的胡晓光高声质问:“太医,太医,都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
“奴才这就去催。”一个小太监屁滚尿流地出去了。
胡晓光已然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中得是这么狠的毒药,无解的毒药。
方才吃的那颗镇毒丸效力似乎过去了,她觉得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每一根毛细血管,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僵硬的感觉,四肢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石昊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他恨得咬牙切齿:“来人,来人!朕今日要让王家满门陪葬!”
胡晓光疼得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就快不行了,拉住石昊:“不要发脾气,没有意义了,我有话要对你说。快把我放到床上,你抱得太紧,我呼吸不畅。”
胡晓光知道,这一刻命运之剑就悬在她的颅顶,随时都会落下,可她还有那么多未竟之事。
“石昊,我下面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假如你对我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真的,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会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