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胡晓光无奈地抬起头,忧伤地看着他,“石昊没说错,你那位杨老师果然很厉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些字单个儿我都认识,但是它们连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呜呜~”
蒙九隆忍俊不禁,“傻丫头,老师用了不少先贤雅言,对你来说确实晦涩难懂些。”
“唉,全是文绉绉的话,看也看不懂,简直是自虐。”胡晓光叹气,把国书合上放回去,忍不住想起当年高考的时候,被“之”字的六种用法所控制的深深恐惧。
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石昊没有说啥,可我倒是真有个想法,你愿意听一听吗?”
蒙九隆莞尔:“你不是说看也看不懂吗?”
胡晓光道:“就是看不懂才有问题啊,看得懂还提什么问题?”
蒙九隆被她一绕,竟然觉得十分有理,对胡晓光作了个书生之礼道:“姑娘请说,小生洗耳恭听。”
胡晓光一手按住那国书,心里再次确定了一次,她笃定自己绝对没有听说叫天南国的地方。她思想斗争了三秒,觉得还是得说啊,于是咬咬唇,咽了口唾沫,“你听过没有,中原民间都说起个贱命儿好养活,所以很多人叫狗子,狗蛋儿,狗剩。”
蒙九隆不知她是何意,但是这种风俗南昭国也有,于是点点头。
见蒙九隆点头,胡晓光接着道:“我觉得吧,一个新生的国家,还是五个国家联合起来的,这个发展壮大的过程,可能比养大一个孩子还要曲折费劲儿呢,所以你不觉得天南国这三个字太大了吗?”
她看蒙九隆怔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又谆谆善诱道:“你不是有个雅号叫继志么?那我建议你,不如就尊重你父王当初的想法,还叫南昭国吧。继志,继志,继承遗志!”
蒙九隆抬头看胡晓光,眼神有些惊疑,不知道为什么胡晓光会突然提起国名的事情,但是他曾经亲眼见过她施展出非同一般的法力,她似乎并不是寻常的女子。
胡晓光趁热打铁:“人起个贱命好养活!国起个寻常的名字国运才能长久。你看看武朝,不也就平平淡淡一个“武”字。你这个“天南”太大了,天南海北意味着无边无际啊,要是把国家气运全浪费在国名上,岂不是得不偿失。这种事情虽然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讲究一点总是好的,毕竟国家的名字一旦起了就不能随便改。”
蒙九隆微微颔首道:“你这番话有些道理,我再去同臣工们商量商量。”
他话音刚落,外面随从便高声通报:“清平官杨信义,大祭司桑承望求见。”
“大祭司来了?”蒙九隆神情一怔,颇有些意外,他对外吩咐道:“请几位先去花厅稍等,我更衣后便去。”
“那你忙吧,我自己溜达去。”胡晓光就势站起来,拍拍蒙九隆的肩膀,然后连蹦带跳几步窜出了大门,她想去赶快找石昊道个歉。
走了几步,胡晓光还是不放心,万一那位当代大儒杨信义才情大发,又起个什么文绉绉的国名怎么办!
她又转身回去,把一只脚踏进屋里,探身对蒙九隆眯眼笑道:“我觉得南昭国这个名字就很好听嘛,还显得你这人特念旧情!特有良心!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该忘本的,你说对吧?”
蒙九隆被她这探头探脑孩子气十足的样子,戳中了内心柔软处,如果不是马上要见老师,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揉一揉。
蒙九隆只好笑着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心向内,手背朝外挥动了几下,示意让她去吧:“傻丫头,你只管开心地去玩就行了。”
胡晓光打算回房间去换了自己这身贵妇衣衫,她走出长廊一拐弯,迎面遇上了清平官杨信义,在他身边还有两人,一望而知身份不凡。
一位中年男人,下颌上留着漂亮整洁的胡须,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看起来十分清贵的样子,这男子身后站着一个富贵温婉、面庞洁白的年轻女子。
大约是因为要见大王,这两位均是盛装而来,衣饰从头到脚华美非凡,特别是那女子,华服上的孔雀羽毛和宝石珠玉璀璨生辉,简直亮瞎了胡晓光的眼。
杨信义似乎没料到会遇见胡晓光,虽然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笑容,胡晓光却觉得他笑得有些奇怪的样子。
她低下头乖乖巧巧给这几个人行了礼:“杨老师好,这位大人好,小姐姐好。”
杨信义见那男子拿目光一直打量着一身宫装的胡晓光,便为他介绍了一下:“这位就是胡姑娘。”
那中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又同身边的年轻女子交流了一下目光,和蔼可亲道:“瞧着是个很有分寸,懂礼数的好孩子。”
年轻女子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道:“好妹妹,你可暂叫我桑姐姐。”
胡晓光被那女子双手柔若无骨的触感弄得有些羞惭,她想,论起脸,这妹子不见得比我强,论起手的话,啧啧,这才是女人的手啊,别说枪和炮了,这位估计连针和线都没拿过吧。
这位“桑姐姐”说着话,便打算从自己脖子上的宝石项链里取下来一圈,可是那些项链层层叠叠的扭结在一起,好像缠住了,她一时拿不下来,顿时急得满脸通红,鼻子上沁出汗珠。
胡晓光在这宝石撞击的清脆声音里,终于明白了她想干什么,连忙双手虚按了一下制止她:“小姐姐,多谢您的美意,初次见面实在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那个,大王他还在里面等各位,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各位谈正事了。”
她麻溜地行了个礼,告退了。
胡晓光一边跑一边心想这几个人真是古怪,不过管它呢,我要快点换衣服去找石昊。
作者有话要说:胡某某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