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焦心同南昭国的战事,无暇安抚他,却也不能完全驳了袁家的面子,于是便派人带了一道口谕,让荣世昌上奏折请罪,荣世昌草莽出身,心知自己闯了祸,却也不肯乖乖受气,写了个请罪折子道:“诸公贵人多顾忌,世昌一无赖,受国厚恩至提督衙门麾下,惟以死报,不知其他!”
这两个臣子,一个满肚子怨气,一个耿直得要命,皇帝拿到荣世昌的请罪折子的时候,正在同诸位大臣商议两国交战之事,他无奈地在龙案上拍了拍,看向石昊道:“此人是秦王的手下,你说说怎么办?”
石昊道:“儿臣自当避讳,任由父皇处置,不敢妄言此人颇有将才,作战身先士卒、智勇双全,在军中声望甚好。”
袁华俊被石昊噎得差点一口气儿没上来,说什么不敢妄言,老夫瞧你一个字也没少说!
“此人目无军纪,蔑视上峰,应当严惩。”
他毕竟是袁佳光的亲爹,这种时候,哪有爹不想着儿子的。
户部尚书陆崇理轻咳了一声道:“荣世昌有错自当严惩,此事如若处置失当,岂不是让各路有功之人寒心。”
开国皇帝何等聪明,他立刻就明白了陆崇理的意思,石家问鼎中原坐了江山,一路摧枯拉朽收拢了不少其他势力的队伍,军中投诚的军官不知凡几,荣世昌是土匪被招安,跟他们从别人军中投降也差不了多少。
近来几年天下无大事,大家自然都关注秦王的剿匪之战,这几个月的朝廷邸报里,荣世昌可算是出尽了风头,此人经历离奇,上了战场有像个疯子一样敢拼命,单枪匹马闯敌寨的事儿不知干了多少回,次次都还能全身而退,简直堪比赵子龙,故虽然他官不大,却是个大大的红人。
他吐了袁佳光一身这事儿,往大了说是顶撞了上峰,往小了说不就是酒场上喝大了闹了笑话么?
如今天下甫定,各路人马皆已认定石怀玉是真龙天子,也算是安于本分,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儿,硬生生折了一个全心全意为皇家卖命之人的前程,那些出身不太正的官员,他们会怎么想,如果所有异性归顺的人都寒了心,这可是要动摇国本的啊。
皇帝冷了神色,用手按了按那封请罪的奏折道:“是该严惩。”他环顾了一下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传朕的旨意荣世昌三年之内考绩不得评为优等,不得晋升,命他留在京畿大营任职,原地反省!”
石昊立刻躬身道:“儿臣领旨,一定严令他好好反思言行。”
陆崇理赞赏道:“皇上圣明,秦王守礼,袁侍郎大度,荣世昌罪有应得。”
袁华俊面色僵了一僵,这算什么惩罚,听起来似乎听严厉,但是细品之下简直无关痛痒啊。不许他晋升,可他上个月已经连升两级了。让他留在京畿大营任职,就不归兵部管束,想收拾他都插不进去手。
袁华俊十分不快,可是皇帝已经发话了,他只好低了头跟着道:“皇上圣明。”
“看到诸位爱卿如此友恭,朕心甚慰啊。”皇帝微笑着道。
袁华俊气得脑子嗡嗡直响,他听到石昊道:“照目前递上来的情报看,蒙九隆乃是南昭前国主蒙固唯一的儿子,蒙固在他襁褓之时因病早逝,本该此子继位,他的叔父蒙稳却以等他成年之后将国主之位还于他的理由暂代国主之位,如今此子成年已久,蒙稳却迟迟不肯还位。”
“没错,”袁华俊立刻顾不得生气了,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将石昊送到南昭国去当炮灰:“这个蒙九隆王子,召集了死忠先王的部旧起兵政变,要求代位王蒙稳禅让王位,双方如今打得不可开交,此时出兵的正是坐收渔利的好时机啊。”
石昊摇头道:“儿臣以为不妥,这些先王部旧多是忠义之人,圣人有云: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如今他们打得虽然热闹,若是我们贸然出兵,联手一致对外也并非全无可能。”
石昊说到这里不禁想到了与蒙九隆私下里那短短的几次接触,深深知道金鳞并非池中之物,和他交手想攻破南昭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再想起那男子容颜如雪后的明月,眉眼若春日的晚星,天生一副好皮囊,偏他还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子,心里不由得更加气闷。
作者有话要说:就怕情敌长得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