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娘嘞,这哪来的夯货啊,比我还能挤哇。”
倚在门框上嗑瓜子的大婶儿被拨到一边儿,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她起来以后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个从她身边硬挤进去圆胖子怒骂,“你个大老爷们儿,往老娘们堆里挤什么挤!”
“住手!”
圆胖的男人挤进去揉了揉眼,凑近了看地上满脸血的马冀中,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不是,他绝对不是,我一定是看错了。”他一边喃喃自语自我催眠,一边用力甩了甩头又搓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后再仔细看去,那还是马冀中的脸。
圆胖男子怕自己看错了或者说希望自己看错了,他顾不上脏,拽着绸缎衣裳的袍角擦了擦那人脸上的血污,终于绝望的认定了,此人就是马冀中,他一阵大骇,反手“啪”地一声给了马七一个大嘴巴子,“你瞎了吗?他这样的能是兵吗!”
这一巴掌把马七打晕了,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小人见过县太爷,小人没瞎,小人就说他不是兵呀。”
“你你你,你没瞎你还这样对他!你是失心疯了吗?”
金阳县令气得一口老血往上涌,这几个月马冀中为了剿匪,调取卷宗,实地勘察,跑遍了周边几十个县城,金阳县他也来了好几次,所以这县令认识马冀中,知道这人是朝廷二品大官,手握实权的将军,那是他拼命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物啊,如今竟然在自己辖区被这狗东西糟蹋成这样,县太爷心里哀嚎不已:哎呦我的滴天呐,可让老子怎么活呀……总有刁民想害本官呀!
乡里乡亲一见县太爷来了,乌拉拉全跪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七品县令就是他们这辈子能见到的最大的官。众人心里暗想,这族长家里办丧事竟然能把县太爷也请来,族长真是个体面人哪,这一家子得罪了族长,真是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县太爷牙齿发冷,看到马冀中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吓得腿软头晕,浑身的肉都在哆嗦,幸亏赶来的师爷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后退!”
“肃静!”
……
马七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外面响起了雄浑的清道呼和,伴随着马鞭抽打地面的声音,在挤成一团的人群中间生生劈开了一条路。
“唰”地一声,这金阳县令干脆利落跪下了,拼着那QQ形的身材他硬是跪出了一气呵成的流畅美。
连县太爷都跪了?!
天哪这是来了什么可怕的大人物?!
马七和一众乡民愕然地看向院子外面,一个容颜挺拔俊朗,墨眉星眸的英挺男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发束金冠,一身深色武将装扮,腰系灰蓝色缎带,玄色披风的下摆随步伐烈烈而动,衣裳上金线暗纹粼粼闪光,看起来威武神勇、俊美无双,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二郎神一般。
“怎么回事?”石昊走进院子,皱着眉头问。
“回,回贵贵贵人的话,这这,这人是小人族里一个刁民,冒充兵户拒服徭役,这老儿是他爹,这女子是他媳妇儿,一家子胡搅蛮缠,小人正在教训他们。”马七结结巴巴解释道。
胖县令想要出言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秦王面前的红人被这脑残骂成刁民,一个正经二品的将军,被他说成冒充兵户。县令绝望地想,我现在脱了亵裤把这混蛋的嘴堵上,或者跟秦王解释一下这混蛋不是我们县的,还有用么?
爹?媳妇儿?石昊一怔,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竟消化不了。
马七此刻心里慌得不行,这人一看就来头不小啊,实在不像是他族长堂哥能请动的客人,他再次鼓起勇气问:“不知,贵贵客尊姓大名,有失远迎,实在失礼了。”
“大胆,秦王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问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县太爷真是气狠了,急怒攻心,浑身上下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他此刻特别想像个泼妇一样拍着大腿骂娘,这个天杀的混球,把马大人折腾得半死不活还不够,现在还要往秦王眼里上眼药,官道上土匪截杀官兵的事儿还没个头绪,这又来一个不知死活的,本官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尽赶上这些烂事啊啊,本官今年的考绩啊,全他娘的完了啊!
可惜没人顾得上心疼“胖虎”大人,跪了一地的乡民们齐刷刷抬头看向石昊,眼睛发直,这就是“秦王”啊,风流无双的“秦王”啊!
那个战功赫赫,冠誉天下,龙章凤姿的秦王啊!!
眼前这个人一直活在乡间俚语甚至淫词艳曲里,突然出现在眼前,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皇帝家有好儿郎,春闺梦中苦思量。
秦王年少端风流,妾欲嫁他,万事皆不忧。
若得秦王亲一亲,不换千金与万金;若得秦王抱一晚,不嫌长也不嫌短……
“低头,低头!你们有没有规矩?”县太爷压低嗓门气急败坏地训斥着:“龙子龙孙,不可直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呀!你们这帮愚蠢的刁民!”
他简直要疯了,没有心脏病都要活活急出来了。
可怜了这些平日里端起饭碗能撵着热闹看二里地的乡亲们,好容易逮着一回活的王爷,还不许人看!只得退而求其次看向王爷身后,忽然发现王爷身边跟着的侍卫们也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有些脸红起来,王爷太尊贵肖想不了,这些总是能想个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