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光暗暗地在心里想了想她这个二次元偶像传奇的后半生,土匪出身,被某位王爷招安后,他也是敢玩命,跟着那位王爷鞍前马后积累军功,什么单枪匹马夜袭敌营这事他还不止多少次,主角光环附体,每次都全身而退,终于数战成名声震天下。
要说起来锦鲤转世,天选之人,运气真是好,又确实有真本事,一路从千总到守备到参将到副将再到总兵,本来一个招安出身的武将,这也就算到顶了。
但是他命好啊,锦鲤转世,天选之人,最后招降他的那位王爷当了皇帝,他因为从龙有功,再也没人敢提他土匪的出身,做到了正一品提督,并封一等轻车都尉世袭。
荣世昌做到正一品提督之后,给他之前犯过案子的地方官府全下了一道公文曰:“盗贼荣世昌,今为国效力,诸公可销案矣。”意思就是告诉他们,把以前我的案子都销了吧,贼人荣世昌现在做到提督了。这个举动,可以说让当时年幼无知的胡晓光觉得真是又酷又中二,但是特别爽。
最后这条锦鲤一直活到八十六岁无疾而终,死后赐太子太保,谥号忠勇。
想到这里,胡晓光笃定地对马冀中点点头:“能!你想想,他好几次被他三叔埋了,还是想回家,说明他是很重视家族看法,希望有一天能衣锦还乡的。如今这种机会摆在眼前,他绝对不会放弃。我看过了,他这个寨子不大,你多派些人马,换上平常衣裳,弄成土匪火并的样子去活捉他,然后让他戴罪立功,他肯定能建功立业的。”
看到马冀中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胡晓光急了,转而问石昊道:“你能相信我吗?”
石昊修长的手里捏着一只茶盏转来转去,闻言看着胡晓光道:“他真长得好看?”
胡晓光:“……?”
马冀中:“……!”
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情况?
胡晓光一怔,眼珠转了转,试探着道:“大约……可能……也许……没你好看?”
石昊不说话也不看她,仍然在专注地把玩手里那只白瓷茶盏儿。
胡晓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位是一只自恋的雄孔雀,她立刻斩钉截铁道:“肯定没你好看!”
石昊爽快地放下手里的茶盏儿,一扬下巴对马冀中道:“你去安排吧,抓住了人看情况处理,懂吗?”
“末将得令。”马冀中接了命令之后,又有些迷惑地问:“懂——什么?”
“长得比他丑就带回来!长得比他好看就地砍了!”胡晓光一头黑线地问石昊:“对不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马冀中:“……!”
哎呀妈呀,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原来王爷容不下比他好看的人,怪不得我能一直被王爷重用!
“咳咳,”石昊立刻咳嗽了起来,他一本正经地对马冀中道:“本王的意思是,此人能用的话便带回来,此人不得用,你便酌情处理。”
马冀中立刻拼命点头:“王爷,末将相信你。”怕石昊不信,他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石昊老脸一红,打发他走:“速速去吧。”
屋内再次只剩下两个人了,胡晓光看了石昊一眼,忽然想起来什么,她呆愣在当场。
荣世昌从龙有功!
荣世昌从龙有功!
荣世昌从龙有功!
这句话像开了单曲循环模式一样,在她脑海里炸来炸去,反复轰鸣。
“怎么了?”石昊注意到她的异样,走过来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胡晓光拼命喘息着平复自己震惊的心情,“没什么没什么。”
她压抑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按着石昊的肩膀对他说:“你知道吗,你是我的锦鲤,你是我的天选之人,你想做的事都会成功的。”
“我觉得自己真走运,我眼光太好了,我现在觉得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哈哈哈哈。”胡晓光开怀大笑起来。
石昊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含笑用墨黑的眼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当然是你的天选之人,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替你做到,我想要的你,我也一定能得到。”
秋日的晨风吹到人身上冰冰凉凉,旷野中带着草木的味道,远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隔着老远仿佛都能闻到刚出锅大面饼的香气。
张老汉再次抬眼看看远处,还是没来,他低头在田埂上磕了磕手里的旱烟袋,又紧紧地塞了一把烟叶子进去,眯着眼抽了一口儿,满脸舒坦。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爹,瞧俺们带来个什么好宝贝。”
又等了一阵子,半人深的苞谷地旁边忽然钻出来个干瘦的小子来,怀里抱着鼓囊囊的布口袋,里面不知道装了啥玩意,还在动来动去。
张老汉抬起满是沟沟壑壑的脸,看清楚来人之后,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三牛,你个小兔崽子。”
“张叔。”
紧跟着陆续钻出来四五十个男子,皆是农人打扮,领头的男子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五官端正身量中等,半新不旧的粗蓝布褂子用一根麻绳儿扎在灰布裤腰里,敞着怀儿露出古铜色的胸膛,看起来结实精干。
“大昌来了。”老汉站起来,“赶紧上家去,你几个老婶子听说你们今天来,半夜起来烙大饼煮油茶,就等着你们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驴山青石寨的大当家荣世昌和他的一帮弟兄们。
青驴山是座小山,方圆地方并不大,荣世昌的这个青石寨人员也不太稳定,常年待在他身边的专业土匪其实就几十个,但是农闲的时候也能聚集起一两百人。
虽然干得都是打劫的营生,但是荣世昌领头的这个青石寨,同其他土匪又有些不一样,第一,他只谋财不害命;通常来说还给人留下点儿回家路费。第二,他只劫道儿不打家劫舍,跟山脚下几个庄子里的乡邻一直相安无事。
别看他占的这片地方小,手下人又少,但是青石寨的营业额却一直很不错,原因无他,来往客商走路的次数多了,便传开了,反正哪条道儿上都可能会有土匪,不如选这个稍微讲道理点的土匪。所以虽然走青驴山去京城稍微绕了远路,那些没有大批护卫的客商们仍是首选这条路。
乱世过日子,天高皇帝远,大家都只不过求个活命罢了,瞧着这似乎竟是个不错的营生,几个村子里有些胆大的,心思活络的,便跟着荣世昌一起干了起来,平日上山当土匪,农忙回家做农活,于是土匪农民一家亲,相处得更融洽了。
有时候赶上农忙季节,荣世昌甚至还会带人下来帮忙收庄稼,顺道儿低价换点粮食,很有几分当年某军建立根据地,鱼水一家亲的氛围。